外面站著一個人。
片刻後,一襲紅衣落在了客棧窗外,纖細的身形完美融入了夜色之中。容瀟緊緊貼著牆,手指下意識摩挲著劍柄。
她不止一次見過方言修自言自語,可每當她注意到時,方言修總是笑著敷衍過去。她知道就算追問也問不出結果,所以她故意給他製造獨自一人的機會,不知道他會不會繼續白天的話題呢?
無形的陣法落下,屋裡任何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先是一片沉寂,偶爾夾雜著幾聲咳嗽,過了許久傳來窸窸窣窣換衣服的動靜,然後又靜默下來。
……睡著了?
可燭火分明還亮著。
容瀟忍住進屋的衝動,繼續等著。
方言修果然沒睡,挑了挑燭火,屋裡亮堂了幾分。
他深吸一口氣,小聲開口:“系統?你在嗎?”
容瀟抿起唇,心想怎麼又是這個詞。
——聽他這麼問,那個叫做系統的東西,居然還會回應他麼?
“我說啊,我剛穿過來,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你上來就讓我陪著清河劍派的大小姐,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吧,伴君如伴虎你懂不懂?萬一哪天我不小心說錯話,她一個不高興揮揮手就把我剁了……”
容瀟面無表情。
“哎,就算大小姐不是那種人,但她身邊總有小嘍囉吧?大小姐現在明顯看我不順眼,我要是還不知死活地跟去清河劍派,那我肯定得變成全宗門的死敵啊!今天這個給我飯裡下藥,明天那個當眾讓我難堪……你這是助長宗門霸凌明白嗎,這世上究竟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幽幽嘆了口氣,擺出一副耍無賴的架勢:“你不讓我看原著就算了,給我這麼危險的任務就算了,我忍,我都忍,但你連評論區都不讓我看,這說不過去吧?”
“系統,你也不想你的宿主英年早逝吧?”
窗外容瀟皮笑肉不笑地哼了聲,手指輕輕搭在腰間的無名劍上。
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英年早逝。
那個叫系統的東西好像被說服了,方言修的嗓音輕快了許多:“哎,這才是好系統嘛。”
他抱著被子坐起來:“好,讓我看看……”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接下來是死一樣的寂靜,只有燈芯燃燒的聲音,同外面呼呼的風聲混在一起,吹得容瀟打了個寒顫。
容瀟坐在窗臺上,屈起一條腿,細密的睫毛下垂著,明豔的臉龐隱入陰影之中。
屋裡的寂靜讓她有些不安,沒來由地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想要破窗而入,攥住方言修的衣領質問他,他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何突然沉默下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屋裡的人緩緩嘆了口氣,輕輕地說:“好吧,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在屋裡人絲毫不知的情況下,容瀟撤去了陣法。
幾隻烏鴉受驚飛起,待窗戶開啟時,外面只剩下了寂靜的夜色。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日上三竿的時候,容瀟一腳踹開了房門。
方言修聽到動靜,艱難地睜開眼:“啊,大小姐……”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人拽住衣領提溜了起來。
容大小姐在清河劍派向來是眾星捧月,結果這一趟出來先是被搖光放了鴿子,然後又是方言修,她沒當場拔劍砍人已經算好的了:“我昨日怎麼告訴你的?辰時在門口等我,你明明應了……”
她動作猛地頓住,如夢初醒連忙鬆開手:“你發燒了?”
方言修懨懨地嗯了一聲,用被子矇住臉。
他當然不敢忘記容大小姐的話,但系統要求必須在明天抵達清河劍派,他必須想辦法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