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網的獵捕手動了起來,阿蠻拿起了相機。
身後的簡南很輕很輕的呵了一口氣。
似乎是在笑,嘲諷的那一種。
阿蠻挑了挑眉,扭頭看他。
她印象裡的簡南十分純良,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笑聲聽起來有些違和。
“他們……”簡南確實是笑了,嘴角還揚著,角度譏誚,“在自己破壞掉生態的地方祈求風調雨順。”
他們跳的祭祀舞是墨西哥最古老的阿茲特克人的狩獵舞,目的是為了祈求平安、豐收、狩獵的日子風和日麗。
血湖是一個被人為破壞的潟湖,由於破壞的太徹底,他今天已經在這裡找到了不止一種病毒體,血湖起毒霧的週期越來越頻繁,這個地方很快就會變得不適合人類進入,而他們,卻在這樣的地方,祈求風調雨順。
阿蠻定定的看了簡南一會,扭過頭,重新開始拍照。
她選擇這棵樹除了安全,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裡可以看到大部分的狩獵全景,佈網、投放雞肉餌、用鋼絲吊起鱷魚、被驚擾的鱷魚在湖面撲騰,所有的樣子都能一覽無餘。
阿蠻面無表情的按著快門,在鱷魚憤怒的吼叫聲中有些走神。
這個簡南,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他是獸醫,在這之前,她遇到他的時候,他都做著正面的事,工作、發現瘟疫、送藥、口頭禪是作為交換,他看起來善良無害,最多有些話癆,最多最多,為了讓她用藥,會拿病嚇她。
但是這樣的簡南,在這樣的夜晚偷偷潛入了只有一個出入口的血湖,身上帶著別人的工作證——她其實大概能猜到原因,歐美人對亞洲人大多臉盲,看著年齡差不多髮型差不多的,他們很容易認錯,所以簡南拿著這個工作證應該是準備訛人的。
他揹包裡的東西很全,除了她看不懂的試紙和樣品盒之外,匕首、繩索、彈弓、甚至衛星電話、還有一個叫起來會響徹雲霄的警報器,她給未成年人做保鏢的時候最喜歡教他們用的東西。
他會笑得譏諷,他會在血湖現在人間煉獄一般的單方面屠殺的時候,一聲不吭。
阿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簡南一眼。
樹葉的遮擋下,簡南的臉上陰影斑駁,他盯著血湖,沒什麼表情,眼底也沒什麼情緒。
阿蠻迴轉頭。
就像她沒有好奇簡南進血湖幹什麼一樣,簡南也沒問過她為什麼會來血湖。
他甚至沒有好奇她窩在這裡拍照的原因。
“你在上面等我,我下去拍幾張近景。”阿蠻取下長焦鏡頭。
她本來因為簡南,打算今天就窩在樹上拍拍遠景算了的,她做保鏢做出了職業病,並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坐在樹上。
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簡南比她想象的懂得保護自己,他沒有因為眼前的場景叫囂著要衝下去救鱷魚,她就已經覺得這個人很不簡單。
因為這件看起來荒謬的事,在這樣的場景下想要忍住不做其實很難。
偷獵人偷獵的鱷魚體型都不大,他們的漁網和陷阱會把那些難對付的大型鱷魚攔在狩獵場外面。
動物在遇到單方面屠殺的時候,表現出來純粹的恐懼和絕望,其實會讓人類顫慄。
起碼像簡南這樣背景的人類,這種時候如果突然喪失理智想要跑進去救鱷魚,聽起來蠢,但是是合理的。
可是簡南沒有,他衝著已經跳下樹的阿蠻點點頭,把自己隱藏到了樹葉深處。
阿蠻揚了揚嘴角。
挺好的。
說明這個人到現為止的經歷並不是一帆風順,這樣挺好的。
受過教訓的人,才會知道怕。
相比純良,她更喜歡懂得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