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力雄厚到能做收藏家, 又姓這個, 那他的出身只可能是這幾天在她耳邊頻繁被提及的京城秦家。
也就是……沈時洲親口說過, 關係很差的那個。
盛明窈及時打住了思考。
她現在想這個做什麼?難道因為沈時洲跟秦家人關係不好, 她就得對同姓的任何人保持距離?
盛明窈默默地清空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雜念, 輕咳一聲:“我先看看那些訊息吧。”
“好的。”
走進小候客廳,負責人邀請她坐下,拿出筆電點開了檔案,遞過來:“這是我們從第一次到最近一次的溝通記錄,都整理在這一個檔案裡了。”
畫廊每次回覆, 都是用的郵箱。
但這位秦先生髮來的,有電子郵件, 有手寫信件的掃描件。已經按時間順序一封一封、一張一張地排序好。
每一封裡,他的用詞都很誠懇。
最初被回覆“找不到原作者,暫時無法給出答覆”之後,還特地說:“我不著急, 好的作品值得等待。”
盛明窈被誇得有些心虛。
她那些潦潦草草畫的東西,絕對配不上這麼高的評價。
她繼續往下翻,最終拖到了文件結尾。最新的一封郵件來往,截止到上個月五號。
他跟負責人的語氣比最初熟稔了許多, 先寒暄了兩句,才開始問亙古不變的問題——原作 者仍然沒有出面嗎?
得到答覆後,他並不意外, 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失望。末尾處,加了一句之前沒有的話:“如果你們最近能找到的話,務必讓她聯絡我,謝謝。”
正是這句提醒了盛明窈。
她緊抿住了唇瓣:“……我現在可以找到他嗎?”
“可以的,我有他的電話號碼,雖然從來沒有撥過。不過,現在換算成紐約時間,大概才凌晨三點,應該打不通。”
盛明窈一邊將號碼輸進了通訊錄,備註[秦收藏家],一邊應:“那我發簡訊給他。”
她組織了下語言,編輯了一大段話。
前面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隱去名字,只說姓盛。再用一大段表達了歉意和感謝,最後並沒有說到底賣不賣畫,只是道:“具體的事,我們之後可以再協商。”
說實話,盛明窈是不想賣的。
就連西蒙來要,她也只是打算借,沒打算徹底送出去。
雖然她畫的那些東西都怪寒磣的,但好歹是一段難得的回憶。
尤其是在失憶之後,當初去澳洲留學的那一年不知不覺變得模糊了起來。在此期間創作的這幾幅油畫的意義,就顯得更加珍貴。
但是呢……
盛明窈一直都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
看完那些郵件,她又忍不住糾結起來了。
看得出來,這個人是真的很想要她的畫。語句裡透露出的欣賞和喜愛絲毫不掩飾。要是拒絕,好像又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正想著,手機一震,對方回了訊息:[盛小姐是不願意把畫賣給我嗎?]
??
現在不是紐約時間凌晨三點?怎麼還帶秒回的?這人不睡覺嗎?
盛明窈愣了愣,才道:[這幾幅作品對我來說,有一些特殊意義,本來是不打算出售的。但知道秦先生你很喜歡我的畫之後,現在有些猶豫,正在考慮中。]
那人依舊回得很快:[盛小姐最近會去雲間畫廊嗎?我後天凌晨會回國,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見上一面。]
他跟她說話的語氣,就跟之前發的郵件一樣。
禮貌,溫和,有教養,又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堅持和強硬。
無形中,就從盛明窈手裡攬過了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