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活下去,長長久久的活下去。
可天不遂人願,他想活下去的時候,父親走了,而他重病瀕臨死亡,遺憾無以復加,萬般交代安排,為她鋪下後路。
可她卻擅入了禁地,以身為祭,連同靈魂獻給了世間道法,只為救他,換他長生。
那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就是這樣抱著逐漸消散的她哭得撕心裂肺,若不是她臨終唯一所言是他活下去,他已經隨她而去了。
至此,天神殿隱世,而他永遠沉睡。
直到不死山,他曾從不死山得來得來的萬劫失蹤,他決然不會醒來。
帝家毀滅之力固然強大,可付出的代價豈是一個神器可以解決的?
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生怕再遇不到她,等不來他。
終於有一天他等到了,而她如今是魔神之女,修為高強,血脈之力強大,不再需要他保護了。
他心甚慰,即便她再也不記得他了。
他為她鋪了很多後路,八洲三域清洗那日,他便一直跟著她,怕她遇到危險,即便知道也許不需要他。
帝卿野一直跟在後面,給她掃清一些她未曾注意到的,遺漏的麻煩,比如無上霄宗逃出去的那位吸了自家徒弟天道賜福的宗主玄霄仙人。
可這些,她都不用知道。
“小昭兒,忘了我,一個過客,今日把命還……你了。”
他抬起手,想要為她擦拭淚水,卻始終抬不起來,褚朝昭趕緊拉起他的手。
帝卿野衝她笑著,就像初見時,小嬰兒衝著沒有活下去理由的他笑一樣。
“小昭兒,叫我一聲阿……”
聲音停滯,黑漆漆的山洞裡一片死寂。
褚朝昭怔愣著坐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他化為青金色粉末,一點點湧入頭頂的天光裡,為她屏退頭頂那模糊不清,有些黑暗的一切。
天光籠罩在褚朝昭身上,她抬頭就見頭頂那一方天地裡,深藍色的海水有光透進來,波光粼粼的甚是漂亮。
她終於沒忍住哭出來。
“帝卿野!帝卿野!我不要你還!我不是小昭兒啊!我不要你還!”
她只要他活著。
“阿野!阿野哥哥!”
可沒有人再回答她。
今年的冬,尤其的冷,比前世今世所有的冬天還要冷。
死寂的黑洞裡只有褚朝昭低低抽泣的聲音,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
五條粗壯的鐵鏈襲來,不容掙脫地將她四肢和脖頸束縛在那一方天地裡,而後鎖鏈往後拉,將她懸掛在空中。
裹著厚厚鐵鏽的鎖鏈上,還有肉眼可見已經變深的血。
褚朝昭頹然地垂著頭,沒有掙扎。
掙扎也無用。
就這麼一日一日地關在黑洞裡,洞中沒有一點聲音,就連風聲都沒有。
日日夜夜都是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抬頭只有那微弱的天光籠罩著自己,頭頂是死寂的深海小洞口。
這處洞穴,寒冷徹骨,冷的人一踏入就會冷得小腿打顫,可她已經麻木了。
已經懸掛數日,不見天日的數日,她已經數不清過了多久了,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和血肉了,就連心臟似乎都跳得格外緩慢了。
在這樣的空間裡待上數日,足以逼瘋一個人。
可褚朝昭抬頭笑了起來:“看了那麼多日的戲,你還要藏到什麼時候?傀主竟有這愛好?”
沒有聲音回應她。
褚朝昭緩緩抬起頭,動了動僵硬的四肢,周遭響動著稀里嘩啦的鎖鏈聲,而後掉了一地的鐵鏽。
“讓我來猜猜你要做什麼。”
“從今世我遇到的每一個在萬年前活下來的,都盯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