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戮山,魔氣沖天,有不少八洲三域的大能聞息從四面八方趕來。
褚宿淵抱著自家寶貝女兒,沒有說半句話,他高高矗立在山頂,絳紫色帶著紅光的魔氣從手上緩慢流入她的身體。
整座山都是浩浩蕩蕩的人,但是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甚至沒有人敢站起來。
為首的將軍雙膝跪地,心底一陣擔憂,生怕他們尊上一念之間,便下令踏平八洲三域。
魔族不怕戰,但天下有無數手無縛雞之力的生靈,他們是無辜的。
但是他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為他們這位尊上,喜怒無常,多說一句,恐都會惹來他改變主意。
褚宿淵面無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但是身為儲君,他一手教出來的褚瀛丞知道些。
他能感受到父神的憤怒,那憤怒需要八洲三域的血來否則難以平息。
可……
褚瀛丞餘光看見自家妹妹那肉嘟嘟的手,在昏迷中都緊緊拽住自家父神的大拇指,那麼小的手,竟是隻能抓住自家父神一隻手指。
那父神便不會要這人間血流成河,因為父神說過,妹妹想替她師尊守下這人間煙火。
褚瀛丞心底一陣刺痛,心塌作一片。
他也要這八洲三域用鮮血來償,可他知道,父神不會,他也不會。
只是,妹妹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傷,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褚瀛丞眼底冷若冰霜。
褚瀛羨和褚鎏玉都是紅著眼眶,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家父神懷裡的妹妹。
特別是褚鎏玉,他仔仔細細地盯著,沉默著。
妹妹好可愛,和還沒出生的時候一樣可愛。
可那麼可愛的妹妹重傷不醒,該多疼啊。
還是蛋的時候,那殼那麼堅硬,碰到一點,她都會疼好久,要他哄好久才開心。
那些人竟敢傷她至此!
褚鎏玉那張精緻如出籠包子一樣的正太臉,細看與褚朝昭有七八分相似,讓人見了絲毫不會懷疑他們的關係,一雙金眸更是襯得他神聖不可褻瀆,像是下凡塵的小仙童,可那張臉上倏然含霜,覆上無盡陰鷙,與他模樣完全不符。
驟然間,平靜的戮山狂風大作,方圓百里攪動沙土枯木,擾了眾人紛紛搖擺不定,卻又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跪了一地的鳥獸盡亂四處逃竄。
整座山本就陰冷之下,愈發冷起來,驕陽當空,可眾人汗毛豎起,如墜冰河裡,明明渾身未沾一點水,可卻覺得溼漉漉的,被什麼冰冷的東西覆蓋一樣。
“阿玉。”褚瀛丞一把抓住身側未有他腰高的小孩子的手。
褚鎏玉渾身黑氣肆意,冷氣肆意,沒有半點停下的徵兆。
褚瀛丞微微斂眸,這個弟弟自出生起就懷帶著改天覆地的力量,再成熟,也還是年紀小,與他和老二不同,他和老二會將情緒藏於深處,可他不會,若放任他這般,恐真的造成天下大亂,若是妹妹醒來望見天下大亂,定也是不開心的。
“再如此下去,恐傷了妹妹。”
一句話,狂風驟停,眾人只覺得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九墨夷他們不解,可魔族皆知。
魔族三殿下,生來神力,毀天滅地皆不在話下,長得像是天真無邪的小仙童,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魔童!
沒人敢惹。
褚鎏玉低垂著頭,似是有些委屈。
褚宿淵側目看了他一眼,薄唇未啟:“回。”
他垂眸,那雙冷若寒霜的眸子瞬間化為慈愛和溫柔:“回家了,爹的寶貝閨女。”
眾人懸於空,褚宿淵多看了一眼那座高高矗立的罪惡碑,頭也不回,穩穩抱著懷中人往界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