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的眼睛黑亮清澈,雙眼皮褶皺摞在柔潤上挑的眼角,他仰起頭時月光落在臉頰上,陰影被細高的鼻樑分隔開。
其實他並不可怕。
蕭馴檢測了白楚年的情緒,擔心50%,焦慮30%,自信20%。沒有任何包含陰謀算計的情緒在其中。
他木然地在心裡想,說到底白楚年只是一位同歲的年輕前輩罷了。
白楚年嘖了一聲,無奈擼了把臉:又溜號了,我他媽剛說什麼來著你給我重複一遍。
蕭馴磕巴重複:不要對槍。
對,為什麼?
蕭馴坦言:對不起教官,我沒記住。
我說!因為跟實驗體對槍的時候,你一槍爆了他的頭,他不會死,他給你一槍,你就沒了,他媽的。
何所謂抱著微衝靠在樹下看熱鬧,瞅著白楚年直樂,揀了根菸扔給他。
白楚年低頭跟他對了個火,深吸一口讓自己冷靜,搓了搓臉,教學生之前我真覺得自己脾氣挺好的。
何所謂隱約認出蕭馴,隨口問:嘶他不是考試最後給蛇女目來了針ac促進劑的那位神仙嗎。
對呀。白楚年捶著手心,我就看中他那股狠勁兒了,才想方設法給弄來的,結果現在,說溜號就溜號,甭管什麼場合,哎,就給你走神,想別的,合著就打我們最狠,別問,問就是思考人生。
嘴上說著閒談的話,白楚年心裡其實在打腹稿,何所謂看上去粗枝大葉,其實十分精明,他肩上的軍銜可不是悶頭幹兩場架就能得來的。得想辦法把他糊弄到按自己的計劃行動。
然而他剛要說話,何所謂先開口道:我領人把金縷蟲攆過來,你不用過去。
這倒正中下懷,但白楚年免不了懷疑他們是否還有其他目的,抓實驗體搶功是有可能的,但何所謂不可能對實驗體一點都不瞭解,他應該知道即使是特種部隊也難以在對抗實驗體時毫髮無傷,而且何所謂這次帶的並非全是骨幹隊員,還有幾位剛入隊的新人,憑他們這些人手想剿滅金縷蟲不太可能。
何所謂掐滅菸頭,在餘燼上吐了口唾沫扔到腳下,手勢示意風暴部隊隊員跟隨自己向勒莎鐵塔後方包抄金縷蟲。
白楚年只能低聲提醒:別纏鬥。
等待何所謂訊息的這段時間,蕭馴觀察地勢尋找合適的架槍位置,然後靈活地爬了上去,韓行謙找到了之前紅喉鳥停留的位置,樹枝上掛著幾縷隨風飄拂的蛛絲。
他檢查了一遍周圍的痕跡,戴上橡膠手套,用鑷子取了一段樣品放進塑封袋裡收進口袋。
白楚年坐在樹枝上靠坐著等訊息,低頭問韓行謙:看出什麼來了?
這塊位置的空氣裡有血液存在。韓行謙摘下眼鏡,摸出微型目鏡卡在右眼眼眶中觀察留在樹幹上的蛛絲:血液被霧化後再固化,然後體現為這種蛛絲。
而且你看。韓行謙將輕飄飄的蛛絲彎折,勒在匕首刃上,用力前後拉扯,割不斷。
爬蟲給的資料裡沒說他有這種能力。白楚年又回想了一遍那份檔案,突然坐直身體,是那把槍附帶的能力嗎。
韓行謙也不能完全確定:我推測他槍上連線的也是一個蜘蛛腺體。
白楚年立即呼叫何所謂:何隊,遠點牽制,別被他槍打中了。
何所謂帶著隊員一路地毯式搜尋過去,靠近勒莎鐵塔時,已經能看見港口聚集的軍用直升機。
以往運貨繁忙的港口此時全部停工,數架塗裝有pbb標誌的直升機落地,風暴部隊和狂鯊部隊的兩位少校正與ioa言逸會長交談,會長身後是他的衛隊。
金縷蟲就懸掛在山頭一棵粗壯的楊樹上,蛛絲兜著他的身體,沉默眺望著港口聚集的大人物們,目光久久落在會長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