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伸手不見五指,還是和黑夜裡頭一樣。
好不容易天氣暖和了些,躲在屋子裡頭的人也跑了出來。
寶馨也悶了好幾個月了,跑出來和其他的宮女兒玩。
宮女們多是些青春貌美的女子,玩心尚在,渾身上下曬得暖和了,玩鬧起來。寶馨和個小宮女笑鬧,小宮女故意伸手來咯吱她,手掌摸到她的腰,腰上頓時一陣酥麻,她笑出聲,伸手就來擋,小宮女哪裡肯讓?不依不饒的貼上來,咯吱她腰,寶馨捉住一雙,還有其他兩個宮女兒,頓時院子裡頭笑聲一片。
宮女們鬧著,一個小宮女兒大笑抬頭,瞧見那邊站著的少年人。
那邊的少年身姿頎長,身著緋色團龍袍,頭戴黑紗善翼冠。色如春朝,目若點漆,一雙眼睛含情帶光,嘴角彎著,目光如水,幾乎能溺死人。只是不知道看的到底是誰。
“殿下!”小宮女噗通跪下來。她這一聲叫其他宮女都回過頭來,不管見過還是沒見過朱承治的,都跪在地上。
之前這幾個都忙著嬉鬧去了,鬧到興頭上,又沒人稟報,誰看得到這邊站著的人!
朱承治站在那兒已經有段時間了,他沒見著寶馨,也不要人叫她過去,自己一路尋了過來,他看見寶馨大笑著,臉兒都仰起來,雙手護住腰,嫣紅的嘴兒裡,不住的說些討饒的話,那話語是他沒聽過的,嬌媚柔軟,他人忍不住停在那兒,歡聲笑語裡頭,明明有好幾個聲音,他卻只聽得見她一個。
剛開始還熱鬧著呢,一下子就安安靜靜了,朱承治信步踱過來,“你們繼續玩,就當我不在好了。”
小宮女們聽得額頭冷汗直冒,誰真敢把主子當不存在,除非自個想要做死人去!這幾個剛到承乾宮,摸不準這位的性情,個個顫抖哆嗦著。
朱承治見她們身軀顫抖,沒了剛才的活潑勁頭,不由得眉頭緊皺。
寶馨倒是不怕,她徑直走到朱承治面前,步履婷婷,裙襬微擺,鞋子尖尖都沒叫露出半點,她給朱承治福了福身子,笑道,“殿下怎麼來了?也不叫人通傳一聲。大家都玩的正在興頭上呢。”
朱承治看到她白皙的額頭上冒著的汗珠子,遞給她一方帕子,“額頭汗擦擦,這樣兒也不怕吹風著了風寒。”
“著了風寒不是還有殿下你嗎?”寶馨嬌嗔。
這話聽在朱承治耳裡,一股酥麻從脖頸後升起,順著經脈流竄在身體裡。話本里頭聽到佳人軟語一句,半邊身子都軟了半邊,堂堂七尺男兒變成了軟腳蝦,他看這話,當時覺得好笑,直道胡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可能幾句話就叫男人走不動路了。
到今日他才明白其中深意。
“對,還有我呢。”朱承治抬手來,寶馨瞧見他袖子裡頭的手抬起來,腳步向後挪開,躲開他的手。
她瞥了一眼那邊還跪在那兒做背景的宮女。
朱承治一來,就只顧著寶馨了。其他宮女全都沒見著,也看不見。她那盈盈秋水的眸子往宮女跪的地方一乜,這才看到還有人跪在那兒。
朱承治自信有手段叫這些人不敢在外頭亂嚼舌頭,但也不想因為這些人敗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