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彬老淚縱橫,“事情還沒到這種地步,還請殿下不要妄自菲薄。”
“老師,”朱承治苦笑搖頭,“如今我還能期盼甚麼呢。”
“殿下,你不是一個人。朝堂之上,多少人期盼著殿下……”
“老師!”朱承治大喝聲,制止了接下來的話,“還請老師謹言慎行。”
袁文彬一怔,頹然坐回椅子上。寶馨看的心裡納罕,做官做到這地步,也該成個老油子了,殘留著這麼多的熱血,不是真性情,就是假裝出來的。
袁文彬坐在那裡,蒼老的面上浮出一絲決然,他站起來探探衣袍,站起來對朱承治一禮,直接出去了。
寶馨瞧著袁文彬已經走遠了,才從帷帳後面走出來,“殿下,那位袁大人我瞧著總有些不對勁。”
“我都覺得他不對勁。”朱承治整個人都陷在椅子裡頭,“其實我巴望著他和那些識時務的人一樣,不要上門來。他不上門還好,一上門,回頭父皇那裡知道了,又是扯不清楚的麻煩事。”
寶馨想起袁文彬臉上的悲憤,有些不忍。
朱承治望見,嗤笑,“寶姐姐是個菩薩性子,見不得人受苦。不過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面上一臉正氣,肚子裡頭都是些甚麼東西。”
寶馨心頭生出的那點不忍,一下煙消雲散,對朱承治這話有些哭笑不得。她這樣的還能算菩薩,那簡直嚇人了。
“袁大人不會做出甚麼事來吧?”寶馨還真有些擔心。
朱承治聽到這個,也有些頭疼。一動不如一靜,尤其他這樣的,在宮外自由了點,但還沒到沒有半點忌憚的時候。外頭有兩廠的番子還有錦衣衛,哪怕是皇親國戚,也免不了要受他們的監視,那番話一半說給袁文彬,另外一半是說給可能躲在暗處監視的人聽的。
他從椅子裡頭坐起來,手指對寶馨勾了勾,寶馨立刻湊了過去,他壓低了聲音,“希望他不會。”
要他真的是父皇派來的奸細,也該散了。就算不是,之前自己看走了眼,如何施展,就看袁文彬自個了。
寶馨領到了自個的新衣裳,翠綠織金裙子,還有桃粉上襖。紅配綠向來是穿衣大忌,憚這個只要顏色好,布料上層,穿上身,打扮好了,很是和諧。
寶馨穿戴好了,在鏡子面前一站,端的是個俏佳人。她心情好了,甩著帕子就要出門。宮裡頭人都要關傻了,外頭那些人總說宮裡的女人心比針眼小,見識比手指尖尖都還要短。這倒是真話,后妃宮女裡頭出色的人不多,人被關在宮門裡頭都要被關成個傻子了。只有那麼一兩個天賦異稟的人才能露出些鋒芒來。
寶馨不求自個天賦異稟,只想出去溜達幾圈,好不容易逃出樊籠,還是憋著勁兒趕快出去走走?
今天朱承治不在府裡,出門進宮去了。他人是出來了,但沒有封王。宣和帝也不好給朱承治封王,把他打發到藩地上頭去。
打發他出宮已經是出格了,朝廷上鬧得風風雨雨,甚至首輔都親自出面,而不是叫手下的學生代為勸誡。
為了朱承治出宮一事,行廷杖的不少,但是朝臣們卻和宣和帝越發扛了起來,不見絲毫退縮。如果封王那麼就必須眾多皇子一道封王,然後就藩。不然到時候鬧出來的就不止初始的那點動靜了。
既然沒封王,那還是皇子,進宮讀書應卯那是應有之意。
頭上沒坐鎮的,寶馨就是大王。她要出門去,吩咐下頭人準備馬車。
站在臺階下頭聽令的太監聽了,滿臉猶豫,“徐姑姑,這大戶人家的姑娘太太輕易不出門,除非逢年過節的到外頭燒香拜佛。”
說著他殷勤的笑,“要不小的到外頭給姑姑弄些個解悶的玩意兒來。”
寶馨嗤之以鼻,“就是出去看看,轉轉圈,不拋頭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