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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朱承治早出晚歸。天不亮的時辰起來去前頭議論朝政,連著在前頭批閱奏疏,等到回來,天都已經黑了。
朱承治披星戴月,寶馨也跟著辛辛苦苦。朱承治似乎忘記了那夜裡他一把把她拽到床上的事兒,和她說笑一如平常。只有寶馨夜深無人,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想起那夜裡黑暗中的一聲嗤笑,才回憶起還有這麼一遭。
跟前的小太監似乎換了新人,東宮裡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怕方英那樣的,在朱承治身邊貼身伺候的,得權勢的太監,都有可能因為觸怒主子被撤換下來,其他的太監就更不用說了。
可寶馨卻覺察出不對來。馮懷好久沒有給她送訊息了。
太監裡和朝堂一樣也分派系,馮懷曾經在宮裡那麼大的權勢,當然也經營下如同老樹盤根一樣錯綜複雜的關係。那些個太監替她辦事,給她跑腿,有時候馮懷有事兒要告訴她,那些太監就充當傳話筒。
有時候聽著馮懷傳來的那些訊息,她很安心。
寶馨持著宮扇坐在成華殿配殿的炕床上,這個天兒,宮裡早已經不燒地龍了。炕床上的厚褥子撤了去,換成簟席,後面還架著一副紫檀雙扇炕屏風。
配殿外叫人擺滿了鐵梗海棠,深紅純白蜜合幾色相互交合,挺拔韶秀。寶馨的目光在那些海棠上停留了半會,又抬眼,瞧著外頭的廊廡。
小翠兒拿了甜碗子從外頭進來,見寶馨出神的看外面,不由得道,“姑姑要是覺得坐的累了,出去走走?”
說著,把甜碗子給擱到炕桌上。
寶馨嘆了口氣,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有見著送訊息來的太監了。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反正馮懷派人送訊息來,每次都是叫不同的太監來,到了現在寶馨自己都不知道誰到底是馮懷的人了。
她持起如玉的小碗,裡頭的蓮子挑了內裡的蓮心,在爐子上燉了好幾個時辰,軟爛可口。
“照著奴婢說,姑姑該知足了。”小翠搖頭晃腦,“平常宮女,看著多可憐,一天到晚在主子跟前和戳腳子似得站著,也就夜裡才能歇會。姑姑多好啊,甜碗子吃著,炕上坐著。半點都不用愁!”
寶馨乜她,“好你個臭丫頭,我寵你寵出毛病了,竟然在我跟前來磨嘴皮子!”話說的威風,人卻坐在那裡沒動,更別說像戲文裡頭演的那樣,高喝一聲來人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