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說完這些話,有些睏乏,她緩緩的靠在背後的軟枕上,閉上了眼。
惠妃會意,馬上告退。
宣和帝得了張太后的信兒,急匆匆到承乾宮。這個兒子開始出來的時候,他也是很高興的,可是時間一長,對著齊貴妃那張因為孩子夭折哭的憔悴的臉,也不好表現的太過。等到愛妃再有身孕,這喜悅在心裡漸漸的就淡了。
承乾宮自從惠妃入住以來,還是頭回迎來宣和帝駕臨,一時間人仰馬翻。
惠妃出去迎接。宣和帝和她一道去了朱承治那裡,宣和帝見到躺在床上的長子面色潮紅,“你哪裡不舒服?”
“回父皇,臣只是不慎受了些風寒。”朱承治說著喉頭髮癢,咳嗽起來。
這孩子生的眉目婉約,和生母有幾分相似。
宣和帝見到,生出幾絲難得的憐惜。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養著。”
“父皇,臣想讀書。”朱承治啞著嗓子吃力道。
八歲的孩子,燒的臉上通紅,卻還想要讀書,這真叫人動容。可是宣和帝面色有些古怪,“你還病著,讀書的事等等。”
朱承治眼睛裡頭的光芒微弱了下去。
寶馨站在一旁,瞧著另外一邊站著的老宮人。那個老宮人在宮內不知道多少年了,頭髮半白,但是宮禮嚴謹的叫她們這些小宮女自愧不如。宣和帝進來的時候,就蹲在那兒了,哪怕叫起之後,依然站的如同青松。
果然是這麼多年練出來的功底兒啊。
寶馨心裡感嘆。
宣和帝和朱承治說了幾句話之後,回過頭來無意間瞥到惠妃。
惠妃此刻心思不在宣和帝身上,她姿容只能算得上中上,但是此刻她全心全意看著兒子,流露出母性的美麗,溫順而又寧靜,和齊貴妃明豔的俏麗完全不同。
宣和帝的目光不由得在她的臉上停頓了下。
這一切都被連嬤嬤看在眼裡。
宣和帝安慰了朱承治幾句,就離開。惠妃等人送他到前頭去。
到了晚膳的點兒,寶馨叫人在朱承治病榻前擺了一張小案,上頭擺著他的晚膳。
病人腸胃虛弱,經不得那些大魚大肉,甚至連熱奶~子都喝不下去。最後叫人煮了一碗紫米粥,就著幾樣清淡的菜。
朱承治整個人毫無半點力氣,軟綿綿的靠在寶馨身上。他看著面前的膳桌,面上一片寂靜。
過了會他閉上了眼,咬緊牙關。原來,父皇是真的不在意他。
寶馨察覺到他的不對,懷裡的人在瑟瑟發抖。她放下手裡的雙箸,抱緊他,“怎麼了?”
她低頭一看,見著懷中人雙目緊閉,她嚇了一大跳,拍拍他的臉,手掌觸及到一片溼潤,“殿下?”
他如同一隻傷心透頂的小貓,閉上眼,將臉埋入她的掌心裡,臉頰蹭著她的掌心,溼潤的淚水和肌膚的溫熱混在一處,被體溫一烘,蒸騰在掌心上。
寶馨見此情形,閉嘴不言,她抱緊了他。
過了好會,他終於從她的掌心裡抬起頭來。臉上表情寡淡,寶馨餵了他一些容易克化的食物,盯著他喝了藥。
朱承治躺下,不多時睡了過去。
寶馨給他守夜,一直守到天明才到外頭的茶房裡頭問管爐子的老太監要水喝,一杯水喝完。方英進來,一進來就衝著寶馨點頭哈腰。
寶馨對著方英冷笑幾聲,扭過頭去不搭理。
方英上回算計過她一回,這次他伺候朱承治不過一個晚上,就把人給折騰成這樣,她能給好臉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