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換了衣裳過來,打算躺進去。
長公主忽然開了口,「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女兒的遭遇給了長公主很大的打擊。
國公爺心裡也難過,坐在床頭看著妻子,「咱們做父母的盼著孩子嫁個門當戶對的,不愁吃不愁穿,沒有錯,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殿下莫要自責。」
長公主擰著長眉,嘆了一聲,「如今我這心裡膈應著,也生了幾分忌諱,你說煦兒這事怎麼辦?」
國公爺道,「算了吧,有一個兩江總督府出身的媳婦,功高震主,不見得好,京城那麼多世家,讓江澄隨意挑去。」
長公主語氣含著惋惜,「江澄此人難得通透又有城府,是個梟雄之輩。」
國公爺知道長公主暗中不是沒有奪嫡的意思,他倒是希望妻子不要趟那蹚渾水。
「江澄固然出眾,可婚姻是婚姻,晚輩的事由不得咱們謀劃,那江氏女性子驕縱,咱們煦哥兒又是個不輕易低頭的人,他們兩人過日子,定是雞飛蛋打,可別婚事結到最後結成了仇。」
像今日的姚國公府。
長公主聽了這話,徹底歇了心思,
「就聽你的,」正要躺下,忽然想起謝雲初,她鎮靜看著國公爺,
「我為政這麼多年,風風雨雨都經歷過了,從來沒有慶幸有這麼一個人,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替我遮漏補缺,初丫頭我很喜歡。」
國公爺笑了笑,「殿下賜了這麼多門婚,也就淮哥兒這一對算是圓滿。」
長公主被國公爺戳了痛處,輕哼了一聲,佯怒道,「淮哥兒得謝我。」
「那是必然的。」
這一夜鬧得晚了,翌日便免了晚輩晨昏定省,謝雲初正睡得混沌不醒,林嬤嬤捧著一錦盒進來,忐忑地喚醒她,
「主兒,清暉殿方才來了一位嬤嬤,說是長公主殿下給您的賞賜,還說長者賜不能辭,讓您務必收下。」
謝雲初迷迷糊糊撐起身,靠著引枕反應了好一會兒,目光落在那紫檀描金錦盒,
「開啟看看是什麼。」
林嬤嬤在床榻邊坐下,將錦盒開啟,最上面擱著兩張地契,謝雲初接了過來,這是兩個莊子,一個在江南,一個在通州,地兒又大,位置也很不錯。
謝雲初失笑,「殿下真是豪氣。」
「還有這呢!」林嬤嬤數了數底下那一疊銀票,露出無比驚駭的神情,都不敢大聲說話,「五萬兩,姑娘,整整五萬兩銀票。」林嬤嬤拿著燙手。
謝雲初也被鎮住了。
林嬤嬤將地契擱入裡頭,合上錦盒,目露憂色,「殿下雖大方,可這禮也太貴重了。」
謝雲初何嘗不這麼覺得,她自小到大什麼都靠自己,沒有人幫襯過她,驟然一人扔一疊銀票給她,把她給砸蒙了。
她很快冷靜下來分析。
「您覺得我現在把禮退回去,長公主殿下會如何?」
林嬤嬤反應倒是快,「會不高興。」
「這就對了。」謝雲初想起這位殿下的脾氣,不由嘆氣,「她一向說一不二,旁人都心心念念盼著她賞賜,我卻在這裡故作清高,殿下不喜。」
在上位者面前,聽話,會辦事,沒有多餘的彎彎繞繞,才是他們所樂意瞧見的,謝雲初有了兩世經驗,深諳長公主性情。
謝雲初作出決定,「收著吧。」
林嬤嬤沒了心裡負擔,露出笑容,「您近來不是總嘮叨缺銀子麼,長公主殿下這算是及時雨了。」
謝雲初笑,她先前給了一萬兩銀票給喬氏,還了那份嫁妝,手頭頗緊,夏訊在即,漕河即將改道,她得緊鑼密鼓籌備貨棧商城一事。
「殿下的家底果然非一般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