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姑娘,您快些去前頭書房瞧瞧,那個地窖被姐兒和哥兒發現了,這會兒都跑去那兒堆泥人,不肯回來呢。」
謝雲初只得丟下手頭的帳簿,起身往前院去。
薄暮如霧,書房黑漆漆的,獨獨後面那片竹林撐起幾盞琉璃燈,齊偉安排了三名侍衛在此地掘地,地窖本已掘了出來,只是竹林西北角那顆月桂下土方鬆動,塌了一塊下去,侍衛只得重新把土掀出來。
謝雲初穿過竹林的石徑進來,瞥見兩個孩子蹲在地上堆泥人,珂姐兒負責堆,珝哥兒拿著極小的鏟子挖土。
侍衛剛掀出一鏟子土,珝哥兒便扒了些土掉下去,侍衛拿小主子無可奈何。
謝雲初瞧見哭笑不得,立即叫住他們,「時辰不早了,快些跟娘親回去淨手用晚膳。」
珂姐兒從泥堆裡抬起眸,粉嫩嫩的小臉沾滿了泥土,像個小花貓,「娘。」她清脆地喚了一聲,笑嘻嘻道,「我還沒堆好呢,您不是常說,不能半途而廢嗎,等我堆好再回去用膳。」
瞧,以爾之矛攻爾之盾。
謝雲初竟還反駁不了。
那頭珝哥兒全神貫注鏟土,沒聽到娘親的話,鏟著鏟著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碰撞之聲,珝哥兒嚇到了,謝雲初則愣住,二話不說拔腿邁過去,隱約瞧見鬆動的土方下有個黑漆漆的東西。
珝哥兒覺得很神奇,以為自己挖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連忙蹲下來,繼續往旁邊鏟。
珂姐兒也湊過來瞧。
不一會,幾塊方形的土磚露出來,上頭擱著一個錦盒。
珝哥兒滿臉疑惑地將那個錦盒給摳出來,將上頭的泥土給拂開,隨後轉身懵然看著謝雲初,「娘…」
謝雲初目光定在那錦盒上,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麼多年來王家一直流傳著一個隱秘,道是當年王家先祖攜末帝北歸時,末帝留下一筆寶藏交給王家保管,後來末帝無疾而終,這批寶藏也不知去處,謝雲初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便覺得奇怪,若真是一筆寶藏,豈能做到不著痕跡,朝廷那麼多錦衣衛,必定早把王家翻了個底朝天,而事實上先皇后也著實借著合併府邸翻動過王家地基。
若是一筆寶藏,早就尋到了。
除非他們要尋的根本不是寶藏,而是一件極小的要物。
上回長公主與國公爺對峙,眾人才曉得長公主要找的並不是寶藏,而是晉寧帝遺詔,
寶藏的說法不攻自破。
但沒想到。
王家真埋著「寶藏」。
面前這個盒子,四四方方,有成年男子兩個手掌那般大,瞧著該是一個銀鍍金的盒子,盒子周身盤著幾條浮龍,表皮犯黑,已有不少年份了。
謝雲初隱約猜到這是什麼,連忙將盒子從珝哥兒手裡接過來,擱在身側隔絕孩子的視線,便吩咐遠處的春祺過來將孩子帶回去,自個兒則抱著盒子從甬道進了書房。
兩個孩子被春祺拉著一步三回頭,臉上掛著好奇。
王書淮不在府上,書房並未點燈,謝雲初進去時,先點了一盞銀釭,再從內室尋來王書淮一件舊衣,將之包裹在其中。
隨後她抱著包袱,坐在案後出神。
國公爺就在府上,將此樣東西交給他便可,只是謝雲初卻生了幾分遲疑,國公爺雖然可信,卻到底隔一層,他們祖孫倆有何謀劃,謝雲初也不得而知,總歸交給王書淮她才放心。
前世這樣東西直到新帝登基都不曾浮出水面,今生卻被她和孩子無意中發現了。
半年前父親在正陽門請願,揚稱此物被西楚所擄,王書淮眼下已平定西楚,若將此物送過去,既替父親圓了謊,也幫著丈夫立了功勳,王家也不必捲入旋渦中。
思忖片刻,謝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