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告別很是溫煦,平常。
風雨欲重,好像也沒有其他可交待的了。
王書淮往後退了一步。
謝雲初知道他要走了。
二人被一道月洞門隔開,被雨霧相隔,誰也沒跨過那道檻,彷彿立在兩個世界,一個如同嵌在華庭彩繡下的一幅美人畫,一個攜滿身風雨,將滿院的燈芒風月披在身後,隻身遠行。
謝雲初目送那道清雋的身影,一點點消融在風雨中,神色漸漸恍惚。
前世這樣的情景太多太多,多到她已麻木了,已心靜無瀾。
她已不記得那一生是與他相見更多,還是告別更多。
那一個又一個冷冰漫長又難熬的夜,是寂寥人生裡唯一的底色。
可貴的是她現在已解開桎梏,不再將希望寄託在旁人身上。
漫天的雨澆下來,謝雲初仰目迎視,雨滴化作碎光跌在她身上,她似翩翩化蝶。
這世間唯一能令人執迷而不悔的就是好好愛自己。
第38章
長公主與國公爺在府上住到初五方打算回宮。
初五這日夜裡家宴,國公爺喚來幾位少爺考察功課,長公主由女眷陪著說話。
許久不曾露面的王書儀也過來了,她神情低落萎靡,不似往日活潑。
因著七夕將至,國公府上下扎滿了彩燈,各人均獻了一盞花燈給長公主,其中有人作詩,有人繪畫,還有人弄個啞謎讓長公主猜,幾個孩童在廊下玩煙花,每每也是這個時候,長公主方享受著天倫之樂。
她也忙,忙不完的朝政。
王書琴喚著王書雅與王書儀在南窗下扎彩燈,等著七夕這日放去河面上祈福。
四小姐王書雅有些畏懼長公主,頭也不敢抬,悶聲不吭繡花,三小姐王書儀則出神地捋著絲線,王書琴喚她一聲,她便動一下。
長公主問謝雲初,「你父親與明夫人的婚宴定在哪一日?回頭我也好遣人送一份賀禮。」
謝雲初回道,「正是兩月後的九月初八。」
長公主吩咐朝雲記下。
目光就這麼落在窗下三個姑娘身上,「書琴婚事還未定下?」
當年王書琴為了柳家那門婚事鬧了很大的脾氣,長公主有些不高興,對這個孫女疏遠了些,如今物是人非,柳家的事塵埃落定,想必王書琴也釋然了。
長公主這麼一問,三太太不免憂心,長公主眼裡的婚事不是兒女情長,更多的是利益牽扯,三太太私心希望女兒嫁一個合心意的人,長公主驟然提這麼一出,難保不是看中某個門戶,打算政治聯姻,於是便替王書琴回絕道,
「她呀,性子像極了她父親,我是日日催夜夜催,她嫌我嘮叨,連我也責上了,上回好不容易答應去了賞花宴,這次又去了行宮,回來總算有人來提親,她把人給罵走了。」
長公主皺了皺眉,臉色不大好看。
眾媳婦紛紛汗顏,府上除了王怡寧,也就三太太能在長公主面前說幾句直話。
長公主隨後將視線移向王書儀,「書琴不肯嫁,便書儀吧。」
姜氏嚇得差點從圈椅裡滑下來,喃喃問道,「母…母親,您這是看上哪家兒郎了?」
長公主鄭重道,「戶部侍郎劉家。」
姜氏不太懂朝廷六部人情世故,目露茫然。
四太太在一旁解釋道,「這是天大的好事呀,二嫂,你可知書淮這次要與誰一同南下?可不就是劉侍郎嗎?劉侍郎深得陛下看重,委以重任,若是咱們兩家聯了姻,他還不得事事看著些咱們書淮。」
長公主看了四太太一眼。
四太太得了婆母讚許,越發說起劉家的好來。
長公主之所以定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