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初正愁手頭無進帳,便乾脆接了,「多謝父親。」
謝暉神色訕訕,手搭在扶翼上,側著臉不太敢面對長女,「本就是你的,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愧對了你。」
謝雲初卻想起一事,謝家主母不能一直空懸,二嬸終究隔了一層,必須有一威嚴能幹的主母壓住陸姨娘這個狐狸精,
「父親,家裡弟弟妹妹年紀不小,快到婚嫁之時,後宅無主母操持,不太像話,也不利於說親,您就當為了弟弟妹妹們,也該尋思續弦的事了。」
謝雲初打算親自把關人選,如此陸姨娘子女再也翻不出浪花。
謝暉聽了這話,老臉有些通紅,背過身去,「再說吧。」
謝雲初也不好多勸。
她想起弟弟,上一輩子弟弟因她成了跛腳,自暴自棄,沒能有個好前程,他性子傲氣也不肯接受王書淮的幫助,這一世她希望弟弟能自己立起來,活出想要的樣子。今年秋闈,弟弟便能順利參加。
她希望這一世謝家越來越好。
今日端午節,皇城司在梁湖附近舉辦龍舟比賽,堂妹謝雲意和五妹謝雲霜非要拉著她過去湊熱鬧,梁湖人山人海,路上唱戲的耍雜技的,賣果子的應有盡有,好不容易擠到兩側看棚看比賽,沒多久比賽結束了,回去的路堵得水洩不通,等到謝雲初帶著人出了梁園大門,已是暮色四合。
林嬤嬤遣了人來告訴她,小姑姑王怡寧在家裡幫著她帶珂姐兒,意思是叫謝雲初快些回去,謝雲初原打算與王書淮在謝家用了晚膳再回家,眼下被耽擱了,只得早些回王府。
王怡寧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萬不可怠慢。
三姐妹只能分道揚鑣。
「回去見到你姐夫,便告訴他,我有事先回王家了。」
「姐姐放心吧。」謝雲霜與謝雲意朝她招手。
謝雲初轉身上了馬車,吩咐車夫,
「抄近路,快些回明照坊。」
乏了一日,上了車便閉目養神,只是拐入一條巷子裡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謝雲初正昏懵地睜開眼,外頭傳來一道沉穩暗含沙啞的嗓音,
「雲初。」
謝雲初頓時一個激靈,徹底醒了,她與丫鬟春祺和夏安對視一眼,三人均愣住了。
這世上能這麼喚她閨名的,只有一人。
他回來了。
夏安膽子大,掀開簾子往外瞧。
轉角一顆老槐樹下,立著一道巍峨的身影,他身形高挑偉岸,五官深邃剛毅如岩石,繡暗銀蟒龍紋玄色衣擺在夜風裡獵獵,彰顯主人高貴的身份。
夏安認出來人,眸子亮晶晶的問好,「原來是信王殿下,您這是從邊關回來啦?」
皇三子朱昀被封信王,因驍勇善戰,常年駐守邊關。
謝家與信王府毗鄰,謝雲初與信王朱昀算是舊相識,
信王還未出宮前,常跟著謝暉讀書,開府後,府邸也選在謝府附近。
只是她父親謝暉在朝中從來不偏不倚,堅決不涉黨爭,自信王成年後反而不怎麼來往,但信王時不時往府上送禮儀,謝府出於禮節也會回禮,兩家保持著明面上的往來。
夏安之所以曉得信王去了邊關,是因為信王府的小廝有事沒事來謝家串門,大家想不知道都難。
在夏安看來,別看信王殿下一張臉長得極有攻擊力,人卻十分溫和。
反觀王書淮,從不擺臉色,人也謙遜有禮,夏安每每瞧見王書淮便犯怵,總覺得難以靠近。
信王朝著小丫鬟微笑頷首,隨後目光鎖住車簾一角,
「雲初,我昨日剛從邊關回來,今日入宮赴宴,不成想看到你的馬車,許久不見,你這些年可還好?」
他嗓音總有些暗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