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福德受訓頭天一早,便被請到漢諾威廣場諾宅吃早飯。師徒二人桌邊落座,索恩先生道:“未來三四年的研修計劃,恕我自作主張,已代你擬好了。”
一聽說要三四年,阿什福德面露驚慌,卻也沒發話。
“三四年時間,著實太短。”索先生嘆口氣道,“在這段時間內,無論怎樣安排,我看咱們也很難做出什麼成績。”
他遞給阿什福德十幾張紙,紙上滿是他那筆精準的蠅頭小字,每張紙分三欄,每欄將各式法術列了長長一串。(1)
阿什福德大略翻了一翻,說要學的可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啊!我羨慕你先生,”索先生道,“著實羨慕。魔法實踐路途曲折,不乏磨難,而研修階段卻喜悅連連!有我法界偉大先輩們一路作伴、指點方向。只要肯幹,真知酬勤勉。而且,最棒的是,只要你不想,就不必關心旁人的動向,連月裡一眼都不必瞧。”
說罷,索先生似乎陷入了對這般旖旎境界的遐思,片刻後方才回過神來,說切莫再耽擱你我教學之樂,不如現在便去 書房開課。
索先生的書房設在二樓,房間優雅,與其主人品味貼合;當主人需要慰藉與娛樂,這裡是不二選擇。當初德羅萊特勸索先生依時式將一隻只小鏡子在出人意料的角落擺出各種各樣的角度,於是,屋裡人時常被銀光一晃,或是突然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瞥見大街上路人的模樣。書房牆面鋪了淡綠色的桌布,紋樣是橡樹的綠葉虯枝。屋頂略略穹起,描了彩,仿春日林地裡茂密的樹冠。屋中藏書均由淺色小牛皮一式裝訂,書名大寫燙銀,齊整整印上書脊。書房環境這般清雅、調和,卻見得書與書之間缺口連連、不少書架上空無一卷,不免令人有些詫異。
阿什福德和索先生在壁爐兩側分別落座。
“先生,假如您同意,”阿什福德道,“我打算先提幾個問題。不得不承認,前幾天聽到關於仙靈的一番言論,我大吃一驚。不知能否煩您就這個話題講一講?倘若一位魔法師僱用了仙靈,會遇到什麼危險?在您看來,仙靈的用處究竟大不大?”
“仙靈的作用一向是被過分誇大的,而危險性卻被大大低估了。”索先生答道。
“哦!那麼您也同意這種說法——仙靈即惡魔?”阿什福德問。
“恰恰相反,我堅信人們對仙靈的普遍看法是正確的。查斯頓(2)的相關文章你讀過沒有?若說他的理論最接近真相,我毫不以為怪。不,不,我個人否定仙靈是另外一回事了。埃文先生,你倒給我講講,為什麼英格蘭那麼多種法術依靠了——或者說貌似依靠了仙靈的輔助?”
阿什福德思索片刻:“我想這是因為一切英格蘭魔法始自烏衣王,而烏衣王又是在仙靈朝廷裡受的教育,學會了法術。”
“一切與烏衣王有關,這點我同意。”索先生道,“不過,究竟如何關聯,我看並不是你認為的那般。埃文先生,你且想一想,烏衣王統治英格蘭北部那些年,同時還要兼管一座仙國。你且想一想,除他以外,再沒有哪個君王能統治如此不同的兩個種族。你且想一想,他是一名偉大的魔法師,同時也不失為一名偉大的統治者——史學家們往往忽視了這一點。我認為,兩族的統一無疑是他心頭大患——他完成了這統一大業,埃文先生,靠的是有意在法技上誇大仙靈的作用。這樣一來,他就把仙靈在人類子民心目中的地位提高了,同時也為他們安排了有用的營生,令兩族樂於相伴為伍。”
“是的,”阿什福德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我明白。”
“在我看來,”索先生接著說,“即便是黃金時代魔法師中的精英,也誤估了仙靈對於人類法術的必要性。看看佩爾!他認為仙僕對其鑽研技藝至關重要,竟至於稱宅間三四名仙靈為至珍瑰寶!然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