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裙擦著手, 見到江祁就是一怔,隨後看到男孩肩頭上的紅痕才回過了神。
“嘖,造孽。”關月啐了一聲, 把江祁拉過去撕開他的衣服——少年肩頭上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翻著,正不住的滲血,一股子腥味兒衝上鼻子,弄的關月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可他們幹慣了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江祁肩上這道傷口是被人用鐮刀刮的。
而從頸上向下望去,男孩白皙骨感的上半身密密麻麻的都是疤痕,燙傷,刀傷……數不勝數,舊的未去,新的又來,從而層層疊疊的佈滿了半個身子。
江勢和關月都知道,這是江權的‘傑作’。
女人的心到底還是比較軟一些,關月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把江祁的腦袋:“去醫院縫針吧。”
以往江權耍酒瘋,在江祁身上留下的傷輕的他們自己能處理也就處理了,遇到這種重的,不去醫院還是不行。
江祁沉默的點了點頭,乖巧聽話的像只流浪狗。
去醫院的路上,江勢和媳婦兒說了要把江祁戶口挪到自家下面的事兒,關月頓時眼前一亮。
“真的假的。”女人興奮的嚷嚷一句,隨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又壓低聲音嘆了口氣:“不過大哥他……能讓麼?”
江勢不由得看了眼江祁。
少年安靜的坐著,眉目冰冷,只是在察覺到江勢看過來的視線時僵了一下,隨後聲音低低的說:“我同意就行了,叔叔,您可以把郴空衚衕的房子賣掉了。”
其實這個才是真正能讓江勢和關月開心的根本,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不約而同的壓下了眼底的欣喜。
畢竟眼前的少年還在傷痕累累中,喜悅也不好表達的太過明顯,只是眉梢眼角處還是忍不住洩露了些許。
他們欣悅,是因為江祁的情況和別人都不同。
男孩的戶口,是當初江祁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強行‘扣’下來的。
江權未成年的時候就因為搶劫殺人入獄,被判了十幾年後出來快三十歲,整個人無所事事的花天酒地,性格暴戾陰沉反覆無常到了極致。
當初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家裡的錢財幾乎都被江權凶神惡煞的搜刮了個乾淨,卻除了郴空衚衕的那個房子。
那個低矮的小平房,寫著的是老爺子的名字,是他在那兒為自己‘養老送終’的地方。
老爺子恨透了江權,本來是打算把自己這唯一能算得上財產的房子留給小兒子江勢的——雖然小兒子沒文化也不成器,但總歸還算老實。
但就在這個時候,江權遇上了一個女人。
一個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正好能和江權十分‘合得來’的女人,她是夜場小姐,給錢就能睡,但江權搜刮了老爹和弟弟身上的錢,一個人就睡了她一個月。
一個月後,這女人懷了孕,肚子裡的孩子除了江權的自然不能有別人。
十幾年前的立夏那天,女人叼著煙拿著酒瓶子和化驗單找上了郴空衚衕,直接和江老爺子談判。
計劃一,給她打胎錢和賠償金,她把這個孩子做了,以後和江權兩不相干。
計劃二,她可以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但生了後得給她兩萬塊錢,且生下就走,和江家照樣沒有任何關聯。
哪怕她作為一個私生活糜爛的夜店小姐,也不想把未來託付給像是江權這樣的男人。
江老爺子幾乎想都沒想的選了後者,拿出了自己的養老錢‘保住’江祁的一條小命——對於老人家來說,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他們□□家的後,是血脈的延續,縱然窮徒四壁根本沒有什麼‘皇位’要繼承,也得拼了命的留住這個根。
生子肖母,江祁的五官和生母很像,女人是個極度豔麗又涼薄的人,長著最美的臉,幹著最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