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著頭,好似發覺不到對面的人在抖,“就從那天早上,我去上學的時候,你跟我說你會帶我去墓地看媽媽和外公,叫我提前放學,去學校後門等你開始?”
她說的輕鬆,彷彿說的就是再正常不過的瑣碎小事,盛光德的臉色已經徹底僵硬,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爸,你說,我到底從哪裡開始講比較好呢?”施涼為難的嘆氣,“故事真的太長了啊。”
“小時候你經常把我放到你的腿上,一遍遍的給我講故事,你知道嗎,爸,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有疼愛我的外公,爸爸,媽媽,後來還有了小弟弟,可是突然有一天,全沒了,什麼都沒了。”她站起來,兩隻手撐著桌面,“爸,你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盛光德一動不動,如同被人捶了一拳,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現在就擺在眼前。
這個之前他看重欣賞的下屬,現在說著只有他跟那個孩子經歷的那些過往片段,用一張陌生的臉叫他爸爸,明明已經死了的……
腦子裡閃過一種可能,盛光德的身子大力撞到桌沿,“你做了心臟移植手術?”
肯定是了,在機緣巧合之下移植了那孩子的心臟,所以就有她的記憶。
盛光德的呼吸急促,眼神越發凌厲,他寧願相信這個,而不是根本就不可能的死而復生。
“噗,”施涼笑出聲,“就這麼不想相信是我?”
盛光德逼問,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來讓自己不那麼被動,“是不是?”
施涼撫摸著自己的臉,淡淡的說,“都燒的不像個人了,哪可能再復原啊。”
她勾勾唇,“如果我還是原來的樣子,爸是不會讓我活到現在的吧。”
盛光德的胸口又開始劇烈起伏,良久,他用一種難以言明的口吻說,“你不該活下來。”
“是啊,”施涼笑笑,竟有幾分孩子氣,“我也那麼覺得。”
在她被那幾個男人綁到倉庫的時候,她很害怕,但是她相信自己不會有事,因為爸爸會來救她。
當那些人對她打罵,說爸爸不要她了,一起上來撕扯她的衣服,她在痛苦和驚恐中,還是選擇相信那個像一座大山一樣保護自己的爸爸。
直到倉庫爆炸,大火將她包圍。
那一刻,施涼在烈火焚燒中被迫接受殘忍的事實,她被爸爸拋棄了,也要死了。
但是,人的命運軌跡很奇怪。
施涼再次睜開眼,不是地獄,是那個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