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看著崔嬈,緩緩說道:“從現在起,你不用食,祖母也不用食。你不飲水,祖母也不飲水。你要哭瞎眼,祖母陪著你哭瞎。你若真死了,祖母也陪著你一起走。黃泉路上,咱們祖孫倆還能做個伴。”
“祖母……”崔嬈身子微微一顫,然後捂著臉,大哭起來,“你何苦要如此逼孫女。”
崔老夫人一邊替崔嬈擦著眼淚,一邊說道:“阿嬈,祖母也沒多少日子可活了。祖母心裡苦了一輩子,也只有這幾年,你、阿植、阿妙、阿櫛都大了,心裡才歡喜一些。你若想祖母再多活幾年,便認了這門親事,歡歡喜喜地嫁過去吧。”
崔嬈嗚嗚哭著,卻並沒應她。
“阿嬈。”崔嬈老夫人一臉悲涼,“你難道真要祖母求你,你才肯答應嗎?若是這樣,那祖母便求你了。”
說罷,崔老夫人作勢要起身行禮。
“你別這樣!”崔嬈一慌,雙手死死抓住祖母的衣裳不放,哭著叫道,“我答應!祖母,我答應你!孫女答應你!孫女,歡歡喜喜地嫁過去。”
“好,好!”崔老夫人這才會回來,使勁拍了拍崔嬈的手,含淚說道,“祖母知道,阿嬈還是心疼祖母的。那祖母便叫人給你送食了。”
崔嬈抬起頭,看了祖母一眼,頓了半晌,然後垂下眼,點了點頭。
崔老夫人捧著她的臉,含淚笑道:“這才是祖母心中孝順的阿嬈。”然後便叫人傳食。
桓氏聽說崔嬈終於肯進食了,歡喜得直掉眼淚。
這天之後,崔嬈果然不再哭鬧了,似乎已經認命接受了這門親事。
見此,桓氏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只是,從這日之後,崔嬈神情一直冷冷淡淡的,也不像以前那般愛說愛笑了。
桓氏也不敢再逼她,便由得她去,只想著待她嫁了過去,慢慢會好的。
兩個月很快便過去。在這兩月期間,崔家與燕王府就崔嬈與趙斐的親事,已經行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徵之禮。
收了燕王府的聘禮,她基本已經算是燕王府的人了。
崔嬈算算時日,謝潯應該早從龍武軍大營返回了建安,可她卻沒有聽到他的一絲訊息。許是家人的囑咐,不管是崔植還是崔櫛,都沒有在她面前提起過謝潯。
自從她與趙斐定了親,謝絡也再未來找過她,她自然也沒臉再去找謝絡。
所以,謝潯就這樣便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嗎?
每當想到這裡,她的心便像有千萬只蟻蟲在噬咬般難受。
不過,他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也好。
既然求之不得,還不如不聞不見。
這樣,崔嬈在江安侯裡,過得貌似平靜的生活。
到了八月,崔妙要出嫁了。
袁氏專程到清音觀去,為崔妙求了一道生子符。據清音觀的唯真道長說,這符在成親當日,新婦過門之前,由女方家的親眷親手壓到新人的枕下,方可顯靈。
由於成親當日府中事務繁多,袁氏與桓氏都不得空閒,而崔植與崔櫛顯然不適合去做這事,袁氏便叫了崔嬈去王家壓符。
這是崔妙的大喜之日,能為崔妙新婚祈福,崔嬈自然願意,帶上翠晴坐上馬車便去了王家。
王家早得了信兒,派了一個姓馮的嬤嬤在後門迎接崔嬈。見崔家馬車到了,馮嬤嬤趕緊上前將崔嬈迎進門去。
崔嬈進了新房,只見屋內一片喜氣洋洋之態。床褥上放滿了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有吉兆之物。
“二姑娘,你看壓哪裡合適?”馮嬤嬤笑著問道。
“我去壓。”崔嬈走上前去,按著袁氏的吩咐,將符紙壓在了一對新人枕頭的中間相連的地方,然後抬起頭來,對著馮嬤嬤笑了笑,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