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使眼色,黛玉會心一笑:“不過要我說,等我姐姐身子好了,我嬸嬸就輕鬆了。我最近跟著學算賬,發現我姐姐是真的厲害,怕是鳳哥兒都不一定比她強。”
林馥環早年才嫁進南安府,和南安太妃關係還沒惡化的時
候,也是京城裡出了名的賢妻,她婆婆侯氏贊她“從來不用撥算盤,眼珠子轉一轉,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沒出過錯,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過了她那兒的,就沒忘記過,哪一筆是哪一日誰支的她都記得”,只是後來沒能給雲渡生下一兒半女來,又不許通房丫頭過明路,氣到了她太婆婆,這些賢惠能幹的事兒,也就沒人提了。鳳姐自己也是個“醋罈子”,對馥環倒沒有賈母、王夫人那般看不上,只是不信林大奶奶和未來的林二奶奶會把理家大權交給出了一趟門又回來的姑奶奶,故而道:“林太太自然是喜歡自己侄女兒的,不過林二爺定的不是劉相家的孫女兒?才女的名聲都傳到京城來了,定不是等閒之輩。”
“我們做子侄的,肯定是要幫著嬸嬸分擔家務事的。”黛玉道,“都是分內的事,誰逃得掉呢。”
王夫人問道:“聽說恩科要取消了,林三爺可好?”
“這事兒已經定下了?”黛玉笑著問,“我不知道呀,我看三哥還是成日深居簡出的,也沒空陪我玩,應當還是要考的吧?”
“去年你父親還在的時候,就聽說他要定親,如今可相看了什麼人?”賈母知道林滹當年回絕東平郡王府的嫡女的事兒頗是得罪人,故有此問。
黛玉知道三哥定了大理寺鬱文善家的小女兒鬱晴,但是沒過明路的事,怎麼也不好說出來:“三哥也是我爹爹的侄兒呢。”
她這句話倒是把其他的問題都打回去了,林海不是林徥的親叔叔,可是族叔也是叔,人家去了還不到一年,不管是林馥環還是林徥,在這時節大張旗鼓地操辦婚事,總不適宜。更何況,宮裡太上皇的身子骨,誰也說不準,熬不熬得過這個冬天還難說呢,指不定哪天大家就要開始守國孝了。林家現在這麼拖著,不肯答應馬家,看來是真的沒有婚配的意思了。
賈母雖厭惡馥環為人,但知道她真不嫁馬兗,還是不解的。但見黛玉不願多說,也不逼她,只是看著席上的諸位孫女、孫兒,嘆道:“一年大二年小的,轉眼你們都是這個年紀了。寶釵是不是今年就要及笄了?”
寶釵笑道:“正是呢,老太太還記得。”
“老太太什麼不記得?”邢夫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迎春。她倒也沒多在意迎春有沒有得賞,有沒有過生日,只是看不慣二房的親戚都有的,他們大房的姑娘沒有。只是迎春本就怯懦,見有人看自己,怕話題引過來,忙假裝找惜春說話,躲開了視線。
其他姐妹也罷了,迎春和寶釵是早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寶釵是親戚,不歸外祖母管,且“金玉良緣”的說法,連黛玉遠在林家都聽見了,想來是有安排的,倒是迎春姐姐,她最近出去交際才知,很少有這個年紀的姑娘家裡還沒有給她說人家的。便是不定下來,也好相看了,但是她似乎從來沒聽說外祖母或者大舅媽操心這個?她們既然不喜歡馥環,想來不是那種會留女孩兒在家過一輩子的長輩,那為何不早些替迎春做做打算?黛玉心裡嘀咕了一聲,只覺得不懂。
“史大姑娘是不是好事要近了?”薛姨媽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知道真假。”
史湘雲也是跟著她叔叔嬸嬸過,賈母聽她哭了多少次在家裡得熬夜做活,不過史家雖然經濟拮据,到底一門雙侯,她又是“大姑娘”,她嬸嬸為了自己女兒將來的婚配,也得拼著給她說個好人家。年前保齡侯夫人還來與賈母商議過,說是定了衛家的二公子衛若蘭,想趁著上皇還在,就定下來,免得因國孝耽誤了。賈母素喜湘雲的豪爽大方、嬌憨可人,頗有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