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客客氣氣的就不錯了,有幾個婆婆真的把媳婦當閨女看啊。”王嬤嬤嘆了口氣,“姑娘也別覺得我老婆子說話難聽,像咱們家大奶奶、環姑娘這樣吃過這麼多苦的,都算是幸運了,比她們過得辛苦的太多了,更別說苦人家的女孩兒了。”
黛玉“嗯”了一聲。
“我也是想得太遠了。姑娘來林家也有一年了,我也親眼見了聽了,姑娘回自己叔叔家,就比以前幸運多了。”
上皇聖壽, 普天同慶。
京師內外張燈結綵,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上了喜慶的蟠桃燈為太上皇慶壽, 連剛沒了王妃的忠順王府也不例外。
袁王妃身子一向不好,入冬後更是染上了癆病, 只是上皇也沒料到忠順王竟連用藥吊著他媳婦的命拖過壽辰的本事都沒有, 深覺晦氣。若非實在疼愛這個小兒子, 簡直要當場發作。幸得他還算懂事, 將喪事按下不表,著人拿冰伺候著王妃遺體,要拖過壽宴再下葬, 才算逃過一劫。
“都說他是和一個戲子胡鬧,把王妃氣死了。”林徹笑道。
馥環忙抓了把瓜子扔他:“你一個爺們, 怎麼這麼碎嘴, 這是你能說的話嗎?你能說,我們還不能聽呢。”林徹也不惱, 問她:“都說大哥這時節回來, 趕上了好時候——還有說皇上就是聽說了忠順王妃不行了,才急召大哥回京的。我們自家人都糊塗的事, 不知道他們怎麼就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那些個本來就在京裡頭當值的人家,少不得要為自家子弟的前程來敲打敲打。弟弟若是這幾日口舌上有得罪了人的,姐姐也不會生氣的罷。”
上皇自年歲大了, 越發地信那些鬼神之說,忠順王妃在當口沒了,忠順王只怕也要失了他的寵愛, 這領侍衛內大臣一職眼下是暫辭,但明眼人都知道,怕是沒有起復的可能了。這麼個要職以後誰擔不好說,但林徵確實眼見著要進領侍衛府了。如雲渡這樣的勳貴子弟在京裡熬了這麼些年,好不容易等一次機會,豈會放過?少不得要多方打聽。忠勇侯夫人這樣的玲瓏心思,都故意裝作看不出宋氏的回絕之意,幾次上門來喝茶了。林徹說的口舌上得罪了人,怕還只是輕的,要特意來馥環面前提的,那他得罪人的是誰,也不用明說。
馥環板著臉,良久才嘆道:“何必呢,他這樣聽家裡話的人,一輩子的前程也就看他爹了,他家裡什麼樣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在旁邊看著就是了,又何必現在就同他爭論。他身子不好,氣出個什麼來……就讓他安生幾天不行麼。”
林徹眨眨眼睛,猶要說話,黛玉拿杯子底敲了敲桌子:“二哥住嘴吧,你在外面天天懟人還不夠,在家裡也不讓嘴皮子歇一歇。”她新知馥環心裡還惦記著雲渡,雖不喜她頹廢寡歡的模樣,卻也知道心結非一朝一夕可解。當年她自己也是個心思細膩敏感的,紫鵑她們怎麼勸都想不開。兄長們無非是希望馥環好,但這種事,還得姐姐自己想開。她只得故意說道:“我聽見姓雲的就煩,二哥以後不要在我和姐姐面前說。”
林徹“噗嗤”一聲笑道:“怎麼是你煩?”
“從一開始就是,碰到他的事,你們就車軲轆一樣說個不停,這個那個的,能不煩嗎?”黛玉道,“姐姐都回來了,咱們就不能當沒認識過這人?”
馥環知她是替自己解圍,亦笑道:“玉兒說的是,天天在我面前提他,是生怕我會忘了這個人呢。”雲渡做她丈夫的時候,除了過分孝順外,沒做錯過任何事。她既然回來了,自是沒存過再續前緣的心思。況南安王府的情形一日不如一日,倘皇上真有心動王子騰,四王八公怎會不受牽連?她心裡不忍,只希望雲渡至少在家裡出事之前,還留著他應有的的傲氣同體面。
林徹見姐妹們一唱一和的,只能舉手求饒:“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提他了。”他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