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罵來罵去的,襲人說她兩句,她就冷笑不止,出言譏諷,只說襲人拿什麼月錢,她拿什麼月錢,襲人是什麼身份,她是什麼身份,自然不敢像襲人那般盡心。紫鵑便道:“雖是襲人確實……但她也是個大丫頭,拿著寶玉屋裡數一數二的月錢的,都說她針線活好,才被老太太派了來,等閒也沒見她做過針線,嫌那些活計誰都做的了,她這個樣子,不說底下的小丫頭,秋紋麝月看了,也不會多高興。”黛玉也不知道寶玉屋裡是怎麼回事,紫鵑過去了才幾天,就襲人、晴雯等都不喜歡上了,但紫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源兒為人又機靈,辦事又利索,便是以後他不是管事了,給他多一份月錢也是值當的,“也不只是他,這些出去辦事的,華伯你在旁邊看著,辦的利索的,是要加月錢的,不然對他們也不公平。”
林華又同她商議了哪些人該加,該加多少,才領命而去。黛玉回屋同紫鵑笑道:“我今兒個算是明白你回來時候的抱怨了。”便把源兒的事一說。
紫鵑笑道:“其實是我那陣子一直想著姑娘,想回到姑娘身邊來,所以在那裡看什麼都不順眼,覺得哪哪兒都不好,現在想來,是我偏激了。”雖是如此,她當時的抱怨,卻也是實情,加上她是黛玉那邊去的,寶玉待她自然有所不同,晴雯自然是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直說不知道她比她們強在哪兒,讓寶玉這麼看重。就連一向“寬厚大方”的襲人,也心裡暗暗計較過。說紫鵑自己,她其實也不介意,只是後來聽襲人同湘雲說起黛玉在賈家的時候,從不做針線活計,“她可不做呢。饒這麼著,老太太還怕她勞碌著了。大夫又說好生靜養才好。誰還肯煩她做呢?”,把紫鵑氣個後仰,直想去老太太那裡把黛玉親手縫的衣衫拿出來問她,林姑娘做沒做活?便是她不做活了,有她襲人什麼事?輪得到她來說?當下哭了半夜,便回了賈母,說想回黛玉身邊去。寶玉等不知情,還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一邊覺得寶玉待黛玉確是真心,一邊又覺得,養出這樣不把自己當丫頭、非議別的主子的丫頭來的,還不是他寶玉自己?別人家有婆婆、太婆婆、小姑子的,他這可是屋裡的丫頭都頂的上半個婆婆了,可實在是惹不起。回來後,又見了林家這三位爺,把寶玉比下去了,自然不會再提小時候的那些玩笑話。
雪雁便道:“你既然離不開姑娘,當初就不該回去,累得姑娘以為再也見不著你,抱著我們哭了幾夜。”紫鵑鼻頭一酸,又怕惹得黛玉哭了,便忍住淚水強笑道:“以後可再不敢離開姑娘半步了!”
林徹那邊,因要給劉遇送文書,留晚了一些。劉遇道:“叫東元送來就是了,你如今也辛苦,何必熬到現在。回頭舅媽又要心疼。”
林徹道:“東元借給妹妹用兩天。”其實這份文書關係重大,就是東元在,他也會親自走這一趟。劉遇一邊粗粗翻過那幾頁摺子一邊問:“她有什麼要用人的地方,怎麼不去同舅媽講,要用到你的東元”林徹笑道:“我應承下的事,自然歸我管,況且如今說起來,還算是她在幫我的忙。”又問道,“昨兒個也來了,卻沒見到殿下的人,可是出了什麼事?”
劉遇嘆了口氣:“你又何需問我,你應當也聽到了風聲才是。”
“可是御史臺的事兒?”林徹一個負責給皇上草擬詔書、制定檔案的學士,自然比別人更靈通些。都察院裡彈劾來彈劾去,查到了自家御史身上的事兒也不算小了
,真要說起來,誰家沒有打點過都察院,讓那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過?誰也不知道都察院這波自查要查到什麼地步去,也不知道要被推出來的是哪位御史,他又收過哪家的銀子,替人擺平過哪些事情。如今正是皇上大刀闊斧整頓朝綱的時候,都察院能牽扯到的人和事情可是太多了。便就是這次查不到你頭上,資料都經了御前,以後出了什麼事,總要翻出來的。
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