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添了位千金小姐,可喜可賀。”說罷,便命鴛鴦去準備“送粥米”及給林家大姐兒的誕禮,又問,“取了名沒有?”
崔雲啟笑道:“大姐兒生在夜裡,月朗星稀,老爺便取名‘輝照’。大爺、大奶奶、玉姑娘他們嫌拗口,只喚大姐兒的乳名‘昭昭’。太太亦覺得老爺起的名不像,說就叫昭昭。”
賈母原聽不爭氣,以為是招弟之招,還想著林家也是書香門
林家盼這個孫兒盼了許久, 韻婉生產那天,闔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氏也難得地念起了佛,從白天等到了晚上, 總算傳來喜訊, 母女平安。昭姐兒生下來便安安靜靜的, 穩婆拍了兩下, 才哭出聲。得的賞多,她奉承得也就更真心實意些:“我接生了這麼多孩子,像貴府姐兒這麼俊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這話雖是奉承, 倒也是真心。林家的姐兒洗去身上血水後白白淨淨的,胎髮濃密烏黑, 輪廓又秀氣, 再者說了,看她爹媽的模樣, 就知道這姐兒長得差不了。韻婉已然累極, 守著孩子看了會兒,便昏昏沉沉地睡了。林徵小心翼翼地捧著孩子, 遞給了宋氏,他覺得自己頭一次握住刀把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害怕過,這孩子還不如他兩個巴掌大, 好像他稍微用點力就會傷到她似的,小嬰兒在他手上低聲哼了兩下,他便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宋氏看著好笑, 從人高馬大的兒子手裡接過了孫女,輕車熟路地把她哄得安靜下來,又稍微伸出點胳膊,讓兩個侄女看看她們的侄女。
在黛玉接過小孩子的時候,這個小小的嬰兒睜開了眼睛。
幾個大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雙明亮的、漆黑的眸子,像極了她堅定不屈的母親。林徵笑道:“在玉兒手裡睜眼的,你給她取個小名吧。”
黛玉謙虛了兩句,認真想了想:“昭昭,明也,她眼神這麼亮,就叫昭昭如何?”
林徵唸了兩聲,道:“這名字寓意好。”便定了下來,眾人又圍著孩子看了一圈,才把她交給乳母去餵奶。韻婉院子裡早就加派了人手,如今有不少經驗豐富的嬤嬤,宋氏叮囑她們好好照顧韻婉:“她月子裡不能見風,但這天也漸漸熱了,萬不可悶著她。她想吃什麼你們就給她做,要是缺什麼,就來跟我說。”
韻婉的乳母張嬤嬤笑道:“太太從幾個月前就在囑咐這些了,咱們也不敢忘啊。”
“給你們奶奶趁這個機會好好養養身子。”宋氏道,“她前幾年吃得苦太多了。在晉陽的時候哪裡好好歇過?不是忙著做活,就是擔驚受怕的,好容易歇下來,她也不肯閒著,我之前還跟徵兒說,你看看你媳婦的手,我屋裡的丫頭手都沒有她糙,要不是跟著你,她哪裡用做那麼多針線。”
韻婉是張嬤嬤從小奶到大的,如今聽宋氏提起來,張嬤嬤也跟著抹淚道:“都說否極泰來,我們姑奶奶也是幸運,嫁給了姑爺,又有太太這樣的婆婆,也到了享福的時候了。”同葛菁初死,又被張家退婚,強敵環伺,孤立無援時相比,晉陽那些辛苦也算不得是苦了。她還替姑爺說話,“太太看我們姑奶奶的手糙,卻也看看姑爺呢,他手上光是刀口子就有三四個,最深的見到骨頭呢。”
黛玉小聲驚呼:“真的麼?”
林徵亦有些疑慮:“嬤嬤是怎麼知道的?”
宋氏嘆氣道:“你當婉丫頭是真的同你一樣,不知疼不知怕的?她到底是個女兒家,見了你那樣的傷口,能不心疼不擔心?怕影響你的心情,不敢跟你說,還不許她和張嬤嬤說說,排解排解?”
張嬤嬤道:“正是太太說得那樣呢,姑奶奶也知道姑爺怕她擔心,要是有更重的傷就瞞著她,可她能看到的都這麼深了,看不到的得有多嚴重呢,哭了好幾回了。如今姑爺也做父親了,哪怕不看著姑奶奶,看著昭姐兒,也要留神再留神呢,別再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