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梔便笑著道:“玉姐去先生那兒吧,我正好要去找馥姐說話。”黛玉便命雪雁陪著幾梔去暢意居,然後跟著綾柔去宋氏那兒, 路上好奇地問:“怎麼是你來叫我?”
綾柔道:“二爺今天不知道怎麼的,早早就回來了,一來就去了太太那兒,然後太太就急了,來請姑娘,我想著,定是二爺闖了什麼禍。”黛玉“噗嗤”一聲笑了:“你想什麼呢,二哥要是真闖禍了,嬸孃也不來叫我了,叫大哥、叔叔不都比我有用?”雖是這麼說,倒也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緊趕慢趕地到了宋氏屋裡,林徹見了她,笑吟吟地招手叫她過去。
見著二哥還在笑,黛玉也放下心來,悄悄地問:“出了什麼事,你今天回來得這樣早?”林徹笑道:“馥姐的事。讓母親和你說罷。”說罷不等妹妹繼續追問,便推她進裡屋見宋氏去。
宋氏沉悶著臉,看不出有沒有生氣,見到她進來,倒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來:“你今天見著你姐姐沒有?”
黛玉道:“早上去姐姐那兒坐了一坐,挑了挑料子,想著大嫂子生的日子也快到了,不管是侄子侄女,我們都得先把小孩子的衣服準備準備。”宋氏點了點頭:“看來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黛玉看了眼林徹,笑道:“姐姐要知道什麼?”
宋氏嘆了口氣:“南邊起了戰亂,輔國公父子領命要去平亂。不知道雲家的下人怎麼有辦法來給你姐姐遞了信,說雲渡走之前想見她一面。”她也是才從林徹那兒知道雲渡要出征的訊息,到底做了她這麼多年的侄女婿,就算最後馥環回家來了,那麼多年情分也在,她還在暗地裡替雲渡擔心呢,馥環身邊的丫頭就來報信了,說姑娘自從看了信,心神不寧的,她怕姑娘真的出去見雲渡:“不管雲姑……雲大爺還回來不回來了,姑娘都不該去見他。姑娘倒是準備在家裡過一輩子呢,雲大爺家裡卻肯定還是要給他擇親的,雲大爺不管想找姑娘說什麼,都不合適的。”
黛玉愣了愣:“他來找姐姐做什麼?”當年的南安王是靠軍功封的王,雲渡也是正兒八經武舉入仕的,如今南邊起戰亂,他們父子倆去戰場,也不值得驚奇。但出征前來找馥環,又是什麼緣故?她雖是閨中女孩兒,但也不是全然無知的,馥姐原先的傷心難過,不外乎一個“情”字。雲渡出征前想再見她一面,約莫也是因這個“情”字。
林徹笑道:“都說南邊其實不嚴重,現在正是休漁期,百姓們都退居城裡,作亂的海賊也不成氣候,是以多少武將都請纓去平亂,為了這所謂的白掙的軍功。輔國公還是走了王相的門路,才得了這個機會呢。”
黛玉心裡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二哥說的王相不會是——”
“就是咱們的老熟人,王子騰王大人,他升了內閣大學士,不日便要啟程回京了。”林徹笑了笑,聲音裡帶了些諷刺,“人還沒上任呢,就薦了南安王府去平亂。”理由也充分,南安王府當年養了自己的水兵,就在南邊,正好方便,
雲嵩與那些士兵也是相熟的,豈不比從別處調派將領與軍隊去合宜?況如今上皇故去,誰也不知邊境局勢將如何發展,各地駐軍能不動的最好別動。幾位異姓王當年養的兵如今來用,卻是正好。算來算去,還是南安王府最適合去平這次的亂事。
這得虧是他們原來那四大家族已人才凋零,否則以王子騰的做派,怕不是要把什麼侄子外甥的都推上去領這一份功勞。
他們在說的似乎都是什麼國家大事,黛玉卻只想得到自己家裡的這幾個親戚:“大嫂子知道了嗎?”她指的是王子騰高升的事,對其他人而言,王子騰昇不升的,也同他們沒什麼關係,對韻婉而言,那卻是血海深仇,當年設計殺了自己父親的人,如今節節高升,黛玉只設身處地想一想江南那些把林海逼入絕境的貪官汙吏若是反而春風得意,就替韻婉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