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必插手?”侍書亦道:“寶二爺自己也在玩,還偷偷溜出去哩,竟說我們姑娘在躲懶。”
寶玉不過和她開個玩笑,卻惹出她們主僕這個話來,趕緊求饒道:“是我說錯了話,妹妹胸懷廣闊,別怪我了。”
探春笑道:“我自己心情不好,倒不是你說錯了話。”她也是從黛玉提前離席,想到了許多。一是覺得她氣得沒錯,家裡人對迎春的婚事,確實太過敷衍、冷漠了。二是又想到,若林姐姐不是未來的太子妃、還生活在榮國府裡,便是老太太再疼她,她能這麼幹脆地走掉嗎?
身份決定了人有沒有資格任性。雖然探春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卻從未如現在這般清晰明朗。她擔憂著榮國府的未來,擔憂著自己的未來,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著上次行酒令抽到的杏花籤,明知不是女孩兒該想的事,卻也不由自主地顫慄著有了些期待,又有些恐懼。
畢竟家裡的情況一天不如一天了,她在老太太、太太那兒就算比二姐姐強,也強得有限,她將來的親事又將如何呢?便不是像黛玉那般榮耀,像湘雲、寶琴那樣,能嫁個年齡相仿、家境殷實的公子哥兒也是好的,她有信心在任何一家都不比誰差,好好經營,興許還能拉榮國府一把。再不濟,貼補貼補寶玉、賈環也是好的。可如今家裡的情形……她不由地想,真的有人為她們這些女孩兒們的親事考慮過嗎?
黛玉高高興興地出門去吃喜酒, 結果酒都沒吃上一口就回來了,自然誰都好奇發生了什麼事。連韻婉都來打聽, 秦嬤嬤回宮裡去了,她便問紫鵑:“你們姑娘怎麼了?我不信都這時候了, 榮國府的人還敢給她氣受。”紫鵑嘆息道:“大奶奶有所不知, 我們姑娘和那邊的幾個姑娘從小是一塊兒上學, 一塊兒玩的, 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說說的,那邊二姑娘這門親事結得實在是有些……姑娘替那邊二姑娘傷心,覺得待不下去, 就索性回來了。”
韻婉便對黛玉道:“秦嬤嬤跟你去,本就是給你撐腰的, 你就是在他家把火氣發出來, 有秦嬤嬤在,他們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黛玉苦笑道:“我要是把火氣發出來, 我是痛快了, 二姐姐一輩子就這一次,喜事變成鬧劇, 她要怎麼為人?外祖母她們沒怎麼替她考慮,我卻不能把她的處境弄得更艱難。況且我鬧了又怎麼樣,我要是能把她的親事攪黃了, 讓她不必嫁過去,那也就算了,我又沒那本事, 她到了夫家要怎麼做人呢。”
韻婉笑道:“就好像她現在到了夫家好做人似的。”
黛玉一聽,又為迎春擔心了一場,百般無奈,同韻婉道:“可惜我到底是個說空話的,連給二姐姐出頭的膽量都沒有。”
“不能怪你。”韻婉安慰道,“你在那邊就是個晚輩,況你也沒見著你大舅舅和那位二姐夫是不是?畢竟不是你外祖母給你二姐姐定的這門親,你要是把火氣發給她,是很沒有道理。以後你別忘了你二姐姐,常差人去她夫家看看,她要是過得不好,你喊人接她來住幾天,或者去敲打敲打她夫家。”
黛玉愁道:“我能敲打得動麼?”復又想起自己如今不只是迎春的表妹了,還多了個劉遇未婚妻的身份,只是要她一面說自己不想進宮,一面又用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壓人,未免引人發笑了,她道,“怪不得人人都要往上走,如今多了一層身份,連去外祖母家做客,最會陰陽怪氣的下人都閉上了嘴,好像我怎麼麻煩他們都是應當的了似的。我還記得我頭一天住到他家去的時候,二舅母提醒我,說是寶玉是個不講規矩的,要我不要同他胡鬧——如今見了秦嬤嬤,卻是催寶玉出去了。”
韻婉聞言便道:“雖這話聽起來過於功利了,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從前那些事你是知道的,原來在京裡時,有什麼交際茶會,多少自以為出身高貴、溫婉賢淑的太太、奶奶們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