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太太做主。”紅杏也不是錦荷那樣的性子,沒什麼好不答應的。
“老三人家定了?”馥環問。
宋氏嗔怪道:“這能直接開口問的?”
“這有什麼。”馥環笑道,“我又不是待字閨中的女孩兒家。再說,若不是有數了,太太也不會給他院子裡塞人啊。”
黛玉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一時想起錢幾梔來,心裡有些不安,想道:“錢姑娘自己是個爽快大方的,她媽媽的心思卻擺在臉上,一見便之。三哥說親,本是喜事,卻在這時節定下來,錢家會不會覺著是嬸孃看出了錢太太的想法,不喜歡錢姑娘,才在他們家搬來前相好,防著他們家‘高攀’?”只是林徥這親確實說了好久了,早在她還借住在榮國府的時候,跟著永寧王的船回揚州,路上就聽說了他在說親,還牽扯上了東平王府的貴女。他家世清白,模樣清俊,人又上進,雖然不及兩個兄長的名聲響亮,但這樣的條件,多的是人願意把女兒許給他。馥環上次說得清清楚楚,因為林徥的“上進”,宋氏必會為他選個能幫得上忙的岳家。她只能暗自安慰自己:“錢姑娘可不是我這樣瞻前顧後,喜歡多想的,她為人豪闊,是不輸大嫂子的巾幗英傑,才不會在意這些。”
馥環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嚇得黛玉趕緊低頭喝茶,佯裝鎮定。
“大概是定下來了,等你們叔叔回來,就要去說了。”宋氏也不瞞著侄女們。
馥環猜道:“鬱家?”
宋氏笑著問:“這麼明顯?”黛玉也吃了一驚,睜大眼睛看著馥環,這兩個月鬱大奶奶是來過幾回,鬱文善從前是涼州知府,和葛韻婉的父親有些交情,鬱夫人早逝,鬱大奶奶年紀輕、輩分也小,出門交際也是先從他們這些有交集的人家開始,她也跟著去過一回鬱家,怎麼就沒看出什麼端倪來?不禁問道:“姐姐怎麼知道的?”
“你還小呢,再等兩年,就知道了。”馥環嘆道。她嫁去南安郡王府多年,雖與太妃不和,諸多不順,但婆婆侯氏在人情世故、持家應酬這塊兒,確實教了她不少,眼界也比在閨中時開闊了些許。黛玉被劉遇看上,雖不知是福是禍,但永寧王府的境界,自然又是不同。
“鬱家妹妹還小呢。”黛玉想到那天見到的鬱晴,比自己還小了幾歲,緊緊地跟在她嫂子身後,不似姑嫂,倒像是母女了。鬱大奶奶介紹說,婆婆去得早,公公憐惜小姑自小沒了娘,一向疼愛有加,打小也是假充男兒養大,讀了不少詩書。其實喪母長女在“五不娶”之內的,不過鬱文善這兩年的官越做越大,他雖未續絃,但誰敢說他的寶貝女兒沒娘教養?他喜愛林家門風,自然樂意結親,只是要多留女兒在家住幾年。兩家一拍即合,只等過明路了。
宋氏道:“如今鬱家當家的是她家大嫂子,不過她大哥外調也不是不可能,鬱大人沒續絃,想著趁兒媳婦還在京裡的時候,把事情定下來。”
“阿徥自己知道麼?”馥環問。
“哪兒能不知道呢。”
兩個年輕人的一輩子,就這樣在幾句話裡定下了。黛玉眨著眼睛,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自然不是對鬱晴或是三哥有什麼不滿,只是人的一輩子有多少年呢?那麼漫長的時光裡,他們需要朝夕相伴、互相扶持,可他們連面都沒見上,因為雙方父親的官位與交情,便這樣定下了一生的陪伴。她從前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她父母也是因為外祖父對林海的欣賞才能結為夫妻,一世恩愛,可如今親自參與了林徥的親事,她卻猶豫了起來。鬱文善疼愛女兒,林滹夫婦也不會害三哥,兩個年輕人的人品自是有保障。可這樣一定合適嗎?或者更可怕一點,倘若父母長輩並沒有那麼在意子女,甚至心懷鬼胎呢?馥姐當年嫁了多少人都豔羨的如意郎君,是不是也是因為忠勇侯夫人同林貴妃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