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兩個真論起上學的功夫,恐怕還不如林馥環,更別提林徥了。
賈母些微有些失望,倒是意味深長地多看了眼李紈,只是李紈心裡惦記著賈蘭的學業,一時竟沒留神老太太的眼色。黛玉在邊上道:“嬸孃別這麼說,二哥同三哥聽了都要不高興。”好似在說林徹不用功、林徥撿漏似的。
宋氏笑著指了指她的嘴:“你不許告狀。”
幾個人又說笑了一回,鴛鴦親自出去看了眼,回來說好開席了。李紈和鳳姐忙要水洗手,服侍著賈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入席。賈母本憐惜她兩個,平日裡也不叫她們伺立湯飯的,因有客在,怕落了大家子的規矩,倒也沒攔著,黛玉見了倒不忍,知迎春是不開口的,抬眼看了看探春和寶玉,想著他們幫著說一說,只是寶玉正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探春倒是看見了,只是猶豫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黛玉也只得不做聲了。
那廂李紈正要給宋氏把盞,宋氏忙按著她的手:“已是叨擾,哪敢再勞煩你。要不說你們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規矩大門庭深,吃個飯也要立規矩,可是讓我們都不自在了。”紅杏同文竹亦在後面道:“我們太太一向覺得自斟自飲才有趣,平日裡連我們都不大搭手的。”
王夫人斂笑道:“要說規矩禮教,你們林家這樣的書香門 15
等她們回了家,才知曉林徥早下了學,不過被同窗邀請去了沈廬,打發了小廝回來報信,只說晚膳恐也回不來了。宋氏道:“巧的很,你的乳鴿湯也不用便宜他了。”黛玉笑道:“燉了一天了,恐怕也剩不了幾盅,我讓錦荷端去了。”
“明日陳太醫過來請過脈,你要吃的藥就該換了吧?不然冬天夏天的吃同一種藥,身上燥得慌。你倒是記得替那家的姑娘收什麼冷香丸,自己要吃的燕窩這幾天怎麼沒叫人去拿。”宋氏嗔怪,“不是我不愛商賈出身的女孩兒,實在是她哥哥的名聲也忒大,連我一個婦道人家都聽說了,只仗著有錢有勢的,竟還能逍遙快活。雖說他犯下的孽不關媽媽妹妹的事,只是不說大義滅親,怎麼也得管教得他不敢再犯吧?我也不說她們心眼如何,只她哥哥是人,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了?都是爹生娘養的,今日聽你外祖母的口氣,她薛太太心疼的也只自家兒女擔了驚受了怕,半點不覺得那條人命值她兒女的前程!橫豎她也不是你親戚,就當我做嬸孃的小氣,往後避開那薛家些。”
黛玉一聽,也不覺臉上一紅,明明那薛蟠幹出的事和她毫無干係,她卻莫名其妙地跟著羞愧起來。仔細想想,她也該羞的——香菱那般可憐,薛姨媽同別人議論“就是為她惹上的官司,一團孩氣,也不知哪裡過人了”時,她卻只在一邊聽著,沒去想法子幫她一把。這般想著,愈發難過,又思及自己父母亡故,那日又是在王夫人房裡,便是自己有膽子說上兩句,也不會有人當回事,便更是要落下淚來。
“瞧我,又招你哭了。”宋氏嘆了口氣,正巧錦荷領著一個小丫頭端了湯來,她親自拉黛玉到桌邊坐下,“親戚的親戚,本就隔了一層,我今兒個在你面前說了這一大堆,下午還不是客客氣氣地同那薛太太打了牌?隔了這麼多層,面上的客套舍不下。我也覺著這樣子假的不得了,你大哥哥二哥哥聽說了指不定要笑話我說一套做一套了。”她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一樣笑了起來,“要是婉娘在就好了,她做事一向讓人覺得痛快。”
葛韻婉也是個奇女子,一般像她這樣父母皆亡沒半點靠山的,難免要縮起來做人,偏她運氣好,公婆和氣丈夫體貼,把她自閨中便養出的嫉惡如仇、愛憎分明的脾氣又慣了幾分。
這樣的脾性要是在榮國府裡,只怕要天天穿小鞋,老太太雖寵著鳳姐,但那個也是面上直爽心裡算得清清楚楚的,王夫人的喜好就更明顯了,寶釵、李紈都是一問搖頭三不知的人。原黛玉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