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客氣些?最後想要逼死林海,拿他的家財填補虧空的那些人裡有沒有他?林海也沒了快一年了,她這一年一直就在京裡,這誤會是有多大,這麼久也沒法解釋,到永寧王開始徹查了,才火急火燎地託外祖母來說?她也不
能白擔了“氣性大,心眼小”的名,當即道:“外祖母不必再說了,我父親出殯的時候,家裡近的遠的老親都來了,那天璉二表哥也在呢,多少我認識的不認識的來送?也沒見那位甄大人。他興許是外祖母家的舊相識,卻不認識我們家的。能有什麼誤會?”
她這話幾乎堵死了賈母求情的路。按理說,聽到甄家算計女婿家產的事,該生氣的,但甄應嘉和故去的榮國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賈家在金陵的生意,也全靠甄家幫忙照應著。榮國府子弟不成器,若非有祖產,還有和那些老親戚們的“生意”,哪兒能撐這麼多年?甄家若是落敗了,賈家少了一門財路不說,那些“生意”,到底有幾分黑幾分白誰也說不清。要是自己家受了牽連……
她們祖孫正僵持著,宋氏換了衣裳過來了,先給賈母道歉:“不知老封君今日要過來,叫老太太久等,是我的罪過。”又看了眼黛玉,“好好的怎麼哭了,快把眼淚擦了,仔細風吹了眼睛疼。病才好呢,要是又頭疼起來,可有苦頭吃了。”錦書素來伶俐,問道:“已經叫人打了熱水,姑娘要不先去洗把臉,頭髮也好梳一梳。”賈母本不願在宋氏面前說這些事,當即推著黛玉:“說的是,你最好把衣裳也換了,我也是穿過朝服的,這一身珠子,好看華貴得很,也重得很。”
黛玉正想著冷靜一下,便跟著錦書繞進屋裡,洗過了臉,又補上胭脂水粉。錦書道:“史太君也不年輕了,就隻身一人過來,雖然帶了丫鬟、管事的,可沒個家裡人在,到底沒法安心,要不要往榮國府遞個信,請他家老爺小爺的來一個?”
“他家混世魔王來了怎麼辦?”黛玉取下朝珠手串,換上雪雁送來的銀鼠毛襖子,囑咐下去,“也不知道外祖母肯不肯留在我們家用頓飯再走,請廚房今天做幾道好克化的菜吧。”她還記得賈母的口味,親自寫下幾個菜名來,“錦書姐姐幫我去同廚房說一聲,走我的賬。”
錦書忙道:“姑娘說的這是什麼,廚房本來就是做這個的,哪有家裡來了客人,另外準備宴席,要姑娘自己掏錢的道理?公中的賬上就有這個的。”
“我前幾天聽見錦荷說,你請她吃魚,塞了錢給李嬸兒?”
“我們每天吃什麼穿什麼,都按著規矩來的,想吃點什麼,可不得另外給點錢,那錢也不是給李嬸兒的,就是給廚房買菜的錢。”錦書解釋了一聲,又給黛玉遞了個手爐,披上了披帛。
黛玉道:“今天雖然沒風,園子裡也不好久坐,漱楠苑收拾好了嗎?我想請外祖母去我住的地方坐坐。”
雪雁忙道:“收拾好了呢,老太太喜歡喝的茶也備好了。要我說,若是老太太願意留下來用飯,就在漱楠苑吃好了,也省得太太、環姑娘她們跟著忙活?”
黛玉點頭道:“也是。”便回了亭子,邀賈母去自己院子裡玩。賈母早就想親眼見見外孫女兒在林家是怎麼過日子的,自然應了。宋氏要陪著一起去,倒是黛玉親自攔了她:“嬸子留步,我聽馥姐說要去看大嫂子,也不知道大嫂子院子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嬸子還是先去看看大嫂子,也讓我安心些。”宋氏便笑著看了眼賈母:“是了,你們祖孫一定有好些體己話,我不打擾你們。”又同賈母說了好些客氣話,命婆子們好生伺候著,才離開了。
黛玉親自扶著賈母到了漱楠苑,才是正月,春芽兒還沒發,但漱楠苑裡依舊是嗅得花香聽得鳥語的,守門的兩個婆子正在做針線,見到黛玉回來,忙起身相迎,賈母素來慈愛,連聲誇這兩個婆子“懂規矩、守本分”,又看了看她們的針線,點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