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親口說這個,也太難為。”
“她要是知道咱們幾個圍在這兒說這事,才要難為情呢。”韻婉對宋氏道,“好在也就咱們幾個知道了。老爺書房那些個下人,還得太太去敲打,要他們知道輕重,不洩一個字才好呢。”
話也不是在書房說的,不過伺候的的確是林滹那兒的人,做兒媳、侄女的手伸不到那麼長,還得宋氏親自出馬。
宋氏也明白韻婉的意思,掃了一眼兒女們:“這倒只是一句話的事兒,就是玉兒那裡,你們誰去說呢?”
幾個人互相看看,還是馥環開口:“我去唄。”這裡總共四個人,林徥只不過是林滹怕下人嘴碎,被派來學話的,韻婉身子重,若是宋氏親自去說,黛玉又免不得要請她做主,反失了劉遇要得她親口回應的本意。也就是馥環年齡相差不大,又經歷過婚姻嫁娶,能說得出口了。
林徥見沒他什麼事,也不欲久留,同宋氏說了聲,便回自己院裡去了。目送小叔子走遠了,韻婉才幽幽地問:“要是咱們猜了半天,玉兒其實是樂意的,只是臊得說,該如何是好呢?”
她這話並不是白問。當年馥環和雲家的親事定的那麼順利,除了有皇妃撮合、忠勇侯夫人說媒外,更有兩個年輕人相互中意的緣故。只是後來問起,馥環也說感情是後來過日子處出來的,當年不過是被京裡那些遊手好閒、酒囊飯袋的世家子弟嚇壞了,以為自己要嫁個那樣的,見了雲放性情模樣無一不好,心裡鬆了一口氣,所謂的“芳心暗許”,不過如此罷了。黛玉養在深閨,見過的年輕男子只怕比馥環還少,何況見識得再多,恐怕也少有比劉遇更出出挑的了。她和當年的馥環差不多的年紀,小女兒心事,也不過就是那樣,這回拒了,下回找個不如劉遇的,就怕意難平。
馥環無奈地笑道:“那嬸子又要愁了。”
這事是大事,黛玉驚得連羞怯都活生生地掩了下去,強裝鎮定地說自己要再思量幾日。其實類似的話韻婉先前也同她說過,當時也說讓她考慮——可是那時還能拖著,寄希望於是大家誤會了,現下卻明朗到不得不面對了。
要說覺得噁心、厭煩,倒也不至於。劉遇品貌俱是上佳,高高在上的出身沒讓他變得趾高氣昂,只加了通身的氣派,難得的龍章鳳姿、臨風玉樹,除此之外,承諾替林海完成遺願的大氣、三公主去世的失落,都更讓黛玉高看他一等。
可這樣的兒郎,身份地位擺在那裡,註定不會是屬於哪一個人的。
因著自幼賈敏、賈母的教養,她對男兒家納小這事,倒也不若馥環那般排斥,未來若是嫁為人婦,夫君要納妾,只要不礙著她,她多半也能和和氣氣的。早前賈母給了襲人、晴雯兩個大丫頭給寶玉,闔府上下誰不知道是為將來考慮的?紫鵑回林家來後閒話時也說到,王夫人給襲人提了月錢,份例同姨娘們一樣了,她也沒覺著如何,甚至如果她也在大觀園裡,想必也會開開襲人玩笑,叫她聲“嫂子”臊她呢。可是說一千道一萬,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做那個“小的”。
元春封妃後,外祖母府上俱是歡歡喜喜,宛若一步登天,那份熱鬧她沒去參與,甚至連參觀都懶怠,只窺視著鳳姐等興奮的面孔,猜測她們把這事看做多大的榮光。
但皇家的妾就不是妾了麼?
黛玉輾轉反側了幾個晚上,終是下定決心,請林徹給永寧王下了帖子。
林徹不大管後院的事兒,此刻都忍不住多嘴問了一聲:“妹妹想好了?”
“沒想好,”黛玉低聲道,“想問問他是怎麼想的。”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永寧王不是一味地強取豪奪,就該商量商量,雖然她也不明白能商量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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