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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誰說不會有人來評議我的是非了?會有人說的,只是說不過而已——別的不提,就說我表姐那樁親事,表姐為妻不賢,雲家大可把她休了,既然他們一不休妻,二不去請戶部調解,那就是還打算過下去,穆典誠誹論南安府上的事,說的還是邪的歪的神啊鬼的,他說不贏。”
沈劼原以為劉遇是一心要保林家名聲的,誰知冒出這樣一番話來。他難道是打算以後再有什麼事,就自編自演一場戲,告狀的和反駁的都是自己人不成?
“雖則如此,但傷敵一千,難免自損。便以穆林兩家之爭為例,此番自然是林家得了體面,可別人難免要覺得他家氣性大,明珠族姬可要如何是好。”他從前聽說的劉遇一直是“至純至真,溫厚親人”的,雖知道這些公子哥兒的名聲一向算不得數,但他才剛上了船,小主子邪氣就往外冒,難免要驚慌一番,只能稍微打探一二。
“慌什麼,還怕舅舅家表妹因為這件事閨譽受損不成?要我說,這些自以為是,成天碎嘴的,原來也不配肖想她的親事吧。”劉遇眨了眨眼睛,歪頭笑了笑,“,總有些人太把自己當回事,所謂的體面啊,名聲啊,壓根不是那種人給的起的。”
沈劼從前沒怎麼接觸過永寧王,十一二歲的少年人,也不小了,然而內裡竟然這麼邪性。他有些顫巍巍地想,難道他這麼確定自己已經和他是一條繩子上的了?劉遇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若是還有別的客人,不必拘在我這裡。”
他若只是想自己喝一杯酒,哪兒不能去?特特跑來沈廬。先頭那句“果然是先生啊”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他就是猜到了皇帝的安排,過來提點兩句的。
皇帝知道自己純良敦厚的長子其實是這樣的性格嗎?沈劼忽然盯著劉遇自己斟酒的手愣了神。
不管怎麼說,永寧王今年還不到十二歲,他十歲以前,幾乎就沒有離過皇帝身邊,食同桌居同寢,他這樣的性子,分明是皇帝親自養出來的。
那株珊瑚樹和春雷一起被送到了林府,永寧王府的長使同禮部的郎中一前一後,甚至還在廳裡打了個照面。這個名叫羨漁的長使在京裡也是個熟面孔,林滹早知外甥有贈琴之意,驚疑之外,也不免有些胡思亂想,親自把琴送去了漱楠苑,叫人安置在攬月樓裡,吩咐王嬤嬤道:“你帶入把姑娘的衣裳用器都收一收,她品級定下了。”長嘆了一聲,“如海兄知道了,也當欣慰。”
王嬤嬤也不由地落下幾滴老淚來,要跪謝林滹,林滹搖頭道:“使不得,是她父親的功勞,輪不著我來撈這聲謝。”
林徹跟著父親一路回到書房,問道:“妹妹品級定下,是樁好事,說明皇上尚未忘了江南的虧空,怎的父親不見喜色?”
“你還說,”林滹嘆道,“你妹妹年紀也算不得多小了,劉家姑娘定親的時候,也不比她大多少。她這樣的品貌,要擇親事本就不易,門當戶對先不提,能配得上她的年輕人,幾隻手也數的過來。你為馥環出頭,我原也是贊同的,怎麼竟不依不饒上了。原咱們家就只有馥環一個出了門的,也罷了,現在你妹妹這樣”
林徹嗤笑了一聲:“倒也不是不依不饒。父親不信我年輕氣盛,難道真以為母親也是那樣不懂事的人?馥姐明明不樂意,母親卻一定要她和離歸家,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還不是因為——”他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當年馥姐擇親的時候,皇貴妃娘娘覺得南安王府是門好助力。如今永寧王覺著雲家已毫無用處,母親不忍心,想拉馥姐一把嗎?”
林滹沉默了半晌,苦笑道:“也是,哪有白吃的飯?”
“我若是託生在鄉野農家,日日天不亮便要起床耕作,便沒什麼能讓人利用的了。既然錦衣玉食、順風順水,那麼總該做點什麼。”林徹安慰道,“我一向運氣好,但運氣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