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嵩替庶子不平,“母親把用在渡哥兒身上的心轉一點給浩哥兒,他必定歡喜。”
南安太妃不悅:“你真當我不知道穆氏怎麼沒得?也就侯氏多了個心眼,才沒被那小蹄子害到,我看在她生了浩哥兒的份上由著她活到自己病死,你還指望著我對她兒子一視同仁?你也就高興我替你瞞著東平王府罷,不然他們家肯善罷甘休?”
雲嵩也沒承想自己隨口一句話勾得太妃說出這些來,有心替已故的愛妾辯解,又知母親認定了的事必不會聽人勸,只能訥訥告退。
祖母和父親的爭論,雲渡無從得知,他自馥環回家後,便一直渾渾噩噩,自怨自艾。尤其是馬兗去林家提親後,他更是知道馥環再無回頭的可能,又恨她鐵石心腸,說走就走。又憐她在自己家時鬱鬱寡歡,被人指指點點。幾番情緒交雜下,人都快魔怔了。忠勇侯夫人到底是他親姨母,不忍見他傷心難過,去林家替他探了探口風,回來對侯氏道:“讓渡哥兒絕了那心思吧,馥環是不嫁馬家大郎的,她嬸子擔心她現在想著出家呢!”
雲渡聽了,只覺得又悲又喜,一面想著“她若出家了,我該陪她去”,一面又知自己身為雲家嫡長,萬不可能如此任性,拋下祖母、父母,遁入空門。他若當年能放下這一切,馥環何至於需要回孃家?小兩口自立門戶,有情飲水暖,哪用得著和離。一時間,竟是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更何
況如今他和林徵都在京裡任職,林徵更是搖身一變成了他的頂頭上司。倆人當年一起考的武舉,他身份還更高些,更好,如今卻倒過來了。林徵如今官運亨通,林妃、永寧王固然出了力,他自己肯吃苦、屢獲戰功也是原因。雲渡與他少年相識,知道他的本事,也不代表能心平氣和地接受如今的局面。林徵待他倒是一切如舊,但他還是渾身不自在。
雲家有意拖著,南安太妃又一副要另尋孫媳的態度,夏家母女難免著急起來。原來那夏家老爺子雖沒了,仍有不少厲害族親還在,就惦記著夏家沒有兒子,想欺她們孤兒寡母的,來吃絕戶呢。夏家母女雖潑辣,手段厲害,那也只是對著正人君子耍潑無賴才有用,對真正的流氓有什麼辦法?沒了老爺子,也沒法繼續和內務府走動,戶部那兒也撤了給他家掛著的虛職,如今雖依舊家財萬貫,卻是怕守不住的,扒著南安王府也是為著這個,就想借南安王府之勢,叫旁人欺她們不得。但若是為妻罷了,做個妾,還要把家產帶過去做嫁妝?那和叫族人吞併了有什麼不同!夏家母女一邊覺著委屈,一邊又擔心竹籃打水一場空,成日裡在家惴惴不安,倒是她家有個忠僕,給指了條明路出來。
這明路,卻是同她們家幾代交好、同是皇商的薛家。
夏金桂自是不樂意,她小時候又不是沒見過薛蟠,頂粗魯俗氣的一人,長得又五大三粗的,和他妹妹簡直不像一個爹孃生的。他那個妹妹,也是個端著的,金桂一向不喜歡她那種“裝模作樣假正經”的女孩兒,對薛家沒什麼好印象。況且那雲渡什麼模樣,薛蟠什麼模樣?但她母親卻覺得有幾分道理,勸她道:“都說寧做小戶妻,不做大門妾,況薛家也是大富之家,他家又有做官的親戚,旁人不敢欺負他,又只他一個兒子,將來偌大家財還不是他的。至於說他兇的,做生意像個軟柿子一樣怎麼得行,難道我願意被人罵破落戶兒?還不是怕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來。就是要他這樣喊打喊殺的,你叔叔伯伯們才不敢覬覦咱們家的錢。你這樣的模樣,要嫁進王府那自然是夠的,他們卻想委屈你做小?想得倒美!我養了你二十年,沒捨得使喚過你一次,難道讓你去婆家被大的欺負?”
夏金桂泣道:“若非父親早逝,何需如此多慮!”又咬牙切齒道,“那雲家應承了要娶我,如今想仗著咱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就翻臉不認賬,沒那麼容易。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