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那麼他從父皇登基的那一刻,便認定了這天下是他的。現如今父皇欲立太子,想是對朝廷的局勢已經有了把握,否則,以父皇的脾性,斷不能讓他在風雨飄搖的時候被推到檯面上來。這是不是說明,他同林家表妹約定的那件事,終於可以著手辦理了?
皇帝偏愛的兒子南巡一事無成不要緊,要真的當上了太子,大張旗鼓查出來的貪官汙吏卻辦不了、動不得,那可就丟人了。他睜大眼睛,暗暗捏緊了拳頭。
“想好祭旗的人選了?”皇帝嗤笑。
“兒臣不敢。”他微微搖了搖頭——太上皇立忠義太子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考慮過別的人選。但最後卻還是任由忠定王坐大,二人相爭,雙雙竹籃打水一場空。他雖志在必得,卻還不至於鋒芒畢露到惹人生厭。
“林徹要是還閒得沒事做,叫他老子也別拘著他做什麼不做什麼了,給老人家點打發時間的東西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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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氣漸重,宋氏也有些懶怠,給黛玉的課停了下來。林徥照例日日溫書備考,懸樑刺股的,旁人除了提醒他書房的冰盆不能斷,也勸不了他。聽說姐夫的身子稍好了些,可惜馥姐除了讓丫鬟送了兩回瓜果回孃家來,也沒別的訊息。黛玉無聊了幾日,還是去了二哥的院子裡。
林徹正寫完了一章新的《玉山亭》,他之前寫文章尚講究一氣呵成,並不特意斟酌詞句,寫起話本來就更是一瀉千里,自從被母親撞見後,也不藏著掖著了。再加上劉遇跟林滹打過招呼,他便更肆無忌憚,此刻正叫兩個粗識字的小廝讀新章,把晦澀之處改到他倆能看懂的地步,正琢磨著“俗”到了,也該雅一雅,就瞧見黛玉扶著霜信的手,依著門框衝他側頭笑。
“天頭這麼熱,跑來跑去的,你也不怕中暑。”林徹知道妹妹體虛,讓撤了半盆冰,又叫小廝去取井水裡鎮著的葡萄碗。
“我今天吃過了,再吃牙要酸掉了。”黛玉笑著坐下來,伸手拿過小廝手裡的紙稿,又叫書房裡的下人都出去,“我當哥哥成天把自己鎖在院子裡是有什麼要緊事呢,害我都不敢來找哥哥說話,怕打攪你。原來是在醞釀‘大作’啊,寫的什麼我看看——咦?”
林徹揶揄笑道:“看來看過。”
黛玉抿著唇,衝他眨了眨眼睛:“哥哥可別告訴嬸嬸。”
“告訴不告訴的,她又不管這個,你別當著外人的面看就是了。如臨大敵的,好像我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一樣。”
“竟真是哥哥寫的?和哥哥那些文章一點也不一樣,怎的哥哥寫正經文章有種嬉笑怒罵的輕鬆戲謔,寫這些東西反倒意味深長的。”
林徹眸光一黯:“現在還沒到我能以筆為茅的時候呢,除了借這些子虛烏有的人之口,我也不能說什麼什麼不好了。”他想了想,又覺得說這些沒意思,不過是給自己膽小無能找藉口,便扯開了話題,“你來得正好,幫我看看這章有沒有哪裡不好的。”
“我還沒看到這裡呢。”黛玉在他耳邊悄悄說,“原來是我從屋裡一個叫桑鸝的丫頭枕頭底下看到的,我當她自己從哪兒弄的呢,卻是有個小廝給她的,被雪雁撞見了,桑鸝恐怕是嚇壞了,這幾天再沒敢和那人見面。”
林徹問:“哦?那你準備怎麼著?”
黛玉其實也慌得不行,她院子裡的大丫頭——還是從蘇州帶過來的,出了私相授受這樣的事,在別人眼裡,絕對是漱楠苑的醜事了。王嬤嬤還不知道她被帶著看“閒書”呢,就嚇得恨不得打死桑鸝了。這要是在自己家也就算了,在親戚家裡,可真是沒臉了黛玉想了一想,若是在外祖母家,她恐怕已無地自容,哭都不知道找誰哭去,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在叔叔家,卻好像事情還沒那麼糟糕。
“我跟嬸孃說了這事,嬸孃讓我自己拿主意。”黛玉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