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不搭話,那參人的兀自激動也不像話,場面焦著了片刻,大理寺卿把前一陣震驚京師的那個案子的審理結果奏了,話題便自然地轉走,只剩下雲嵩尷尬地站著。
上完朝,照例是要去御書房議事的。雲嵩自起復後一直沒擔過什麼實職,如今剛領了接待茜雪國使臣的差使,監督行館的修建,稱不上“議事”,只不過把進展提了,皇帝於是隨手賞下一把摺扇來。本來這事也就過去了,偏林徹來送譯好的文書,禮部尚書把早朝時有人參他的事兒說了。林徹只笑笑,並不願辯解的樣子,倒是原就伏在御座下擬寫奏摺的馬兗會心一笑,前排的忠順王倒是大笑起來:“怎麼讓我們林才子說出來呢,該寫篇文章或者寫折戲來解釋解釋,不然對不起文傑的名號啊。”劉遇也是頭一回對這件事發表意見:“還是算了,表兄那支筆,沒理攪三分,有理他就成懸崖上的小白菜了,寫出來兩家王府該破費的。”
這實際上是兩位皇子的較量,可他們倆被推了出來,擋在了永寧王的面前,承擔這位最年輕的親王可能產生的怒火。
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解釋根本沒什麼爭吵,早上的那人不過是道聽途說。
“真是沒想到,忠順王爺”穆典信嘆了口氣。幾位皇子都還年幼,皇帝的年紀說起來也算不得多大,後宮這幾年又有新人晉位,多得幾位新主也未可知,永寧王雖如今佔著年長的優,然外家人口伶仃,又無母妃相助,朝裡上下各有各的心思,倒真沒想到忠順王這麼鮮明地站到了他那頭去了。這麼說,宮裡頭的皇太后也
雲嵩沉悶地“唔”了一聲,倒沒說什麼。
這老狐狸,穆典信悄悄“呸”了一聲,他現在還是林家的親家,自然想要兩邊討巧,哪有那麼容易的事。
劉遇揉了揉眼睛,他的日程一向緊,一會兒還要去太上皇那兒盡孝——這點上他比不上幾個弟弟的優勢,因此每次都格外賣力。忠順王同他一道,他腿更長些,又不常顧及人,因而走一陣就要停下來稍等一下侄兒。劉遇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我是要去陪王叔捱罵的,就不能稍微體諒我一下嗎?”
忠順王冷笑道:“今天被參的可不是我表兄,憑什麼要捱罵。”
“皇祖父才不會管表兄的事。”劉遇道,“倒是王叔你,府上那個戲子我都聽說了——”
“上皇也不會管底下人養戲子的。”忠順王一撇嘴,也沒反駁林徹的受寵。
事實上,雖然當今對林徹的提拔看得出十分的器重,但上皇對這位少年英才的寵幸,可比當今還要厲害些——林徹到底是天啟朝的進士,他愈能幹,愈顯得出上皇的“慧眼識珠”,何況宋子宜文章雖好,卻不願奉承,但他外孫賀上皇聖壽的文章卻因辭藻華美而流傳甚廣。
太上皇好熱鬧,他的宮裡什麼時候都不會少人,劉遇和忠順王到的時候,吳貴妃正帶著四皇子過來請皇太后的安——老四已經開蒙了一年,能背些簡單的詩賦,比劉遇當年差點兒,但勝在絞盡腦汁的模樣足夠嬌憨和討人喜歡。劉遇自認模樣不差,可最近個子在抽條,整個人變細得如同一杆風吹便倒的竹竿似的,聲音也不復幼時的甜膩明亮,賣起乖來便不如前兩年那麼理直氣壯了。
“啊,你們來了啊,”太上皇逗弄小孫兒久了,看到小兒子大孫子過來,倒是顯見地高興了一點,“今□□上有什麼事兒嗎?”
“茜雪國的女王、琉球國的國王和西藏土司都遞了文書來朝,皇祖父聖壽之時,這三位也會派使臣來京道賀呢。”
“怎麼,不敢跟父皇說你表兄被參的事啊。”忠順王在一邊道。
提到林徹,太上皇也來了興致:“怎麼回事?”
“因為點家長裡短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要上朝的時候說,皇祖母恐怕喜歡聽。要我說,純去戶部那兒花一天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