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苦,如今這官司還不知道怎麼打呢。”
黛玉勸道:“外祖母放心,這官司我叔父既接了,自然會負責到底的,斷不會讓二姐姐再回到孫家那火坑裡去。”
寶釵等聽著不像,剛要說什麼,賈母卻道:“我如今經歷了這些,也看開了,往常我還在說,熬過去了就好了,誰家夫妻過日子不是這樣呢?要是一言不合地就跑回孃家去,臉面都沒了。現在想想,臉面值幾個錢?我們家鬧到這個樣子,該丟的臉面都丟光了,哪裡是她們這幾個女孩兒丟的呢?還不是怪家裡當家的爺們。什麼臉面都不如一家子團聚值錢。我也沒多少時日了,等二丫頭的病情穩定了,把她接到我這裡來,好歹有個孫女能送我走。”
黛玉含淚道:“外祖母快別說這種話,你不就是風寒傷食麼?調理兩天就是了。我自打孃胎裡帶出來的病症都能養好,何況您老人家身子一向康健呢?”
賈母忽然道:“你說的是,我剛才在胡說呢,你別放在心上。”又道,“玉兒,你過來。”
寶玉只當在叫他,忙走上來問:“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賈母笑道:“我喊你林妹妹呢。她雖不像你三妹妹,要嫁那麼遠,可以後見面的機會只怕比你三妹妹還少,我趁現在還能見著,和她說說體己話。”
眾人聽她這麼說,忙起身退到外屋去,留賈母同黛玉獨處。賈母握著黛玉的手道:“我剛剛說錯了話,是我想當然了,等我走了,這家裡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兒,你二姐姐要是跟著你大舅媽過,也沒什麼好日子,還不如回孫家去,這官司打成什麼樣,對你的名聲都不好,你以後是要進宮裡去的人,那裡頭到處是刀劍相逼,你本來就該步步小心才是,如今替她打官司,要是裡頭什麼人看你不順眼,拿這事就當話柄了,你又怎麼反駁?聽我的,要是府尹大人判你姐姐回去,你也不必硬爭那一口氣,對你對她都不好。”
黛玉聽了,又是生氣,又覺得悲慼,哭道:“外祖母何必擔心這個,我難道養不起二表姐麼?這官司一打,那孫家怕是更要厭惡她,她上次就被打得這樣狠,下回還來得及我去問她的事?”
賈母道:“我也這把年紀了,該看開的也都看開了,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在勸你不成?當年我拼著老命把賢德妃娘娘送進了宮裡,那之後這麼多年,她也就回來了那麼一次。宮裡是什麼地方?你年紀小,還不知道深淺,你五六歲的時候的心思和現在的心思難道是一樣的?為人君者更是如此,你到了那裡,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本就該比別人小心才是。”她拍了拍黛玉的手掌,“你待你二表姐的這份心意,我也知道了。她畢竟是我的孫女,不能讓你叔叔嬸嬸來出她的月錢,鴛鴦,我那裡還有個梨木箱子,你去拿來給你林姑娘。”
黛玉忙打斷道:“外祖母再說這些,我真的要生氣了。
我自己同二姐姐的交情,我自己做的決定,我自然養得起。”她知道賈母言外之意,是說她不能覺得之後的許多年裡都能依靠著劉遇此刻對自己、對林家的優待,要給自己留後路,在宮裡生活時更加倍地小心。她小時候進京來投奔外祖母,還對寶玉有佔有慾,想他只和自己玩呢。這幾年過去,早沒了那種心思了,連她尚且如此,何況是身為太子、未來會見著更多花紅柳綠的劉遇呢?這種兒女情長的事,本來不該她這個待嫁的女孩兒知道的,但宋氏怕她吃虧,還是早早地教給了她,林滹身為劉遇的親舅舅,在他面前尚且小心謹慎,生怕遭了厭棄,她也絕不能放鬆了警惕。可迎春的事,真的並非她恃寵而驕、任性妄為。
那是一條鮮活的、明豔的生命啊。
賈母見勸不動她,嘆道:“我早該知道的,你雖看著柔弱,卻一向有主意。”
黛玉見琥珀端了藥過來,便接過來,不顧賈母推辭,親自侍奉了湯藥,又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