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一向規律,此刻還未到她歇息的時候,天也不算晚,姑娘去說說話也不要緊:“那姑娘在此稍待片刻,我回漱楠苑取姑娘的手爐同毛衣裳。”大奶奶屋裡倒是暖和,但是一會兒回來的路上,還是怕著了涼。
黛玉站在亭中避風,頗是無聊地逗弄著樑上掛著的鳥兒,她其實也倒沒什麼想和韻婉說的,不過葉祥家的去過前頭,興許聽到什麼呢?
還在思忖合適不合適,卻驀地聽到掌燈的婆子喊了一聲:“王爺。”她心裡一驚,抬起頭,卻正對上籠著狐狸毛手罩,閒庭信步的劉遇。
這是林家的後院,原劉遇不當來的——他守不守規矩另說,進來前先讓人通報一聲,這點面子是要給舅舅家的,不過林徵同韻婉的院子卻在外頭些,他懶得繞遠,索性從後園裡穿一穿,原想著黛玉住的遠,怎麼也衝撞不到,誰料竟是打了個照面。
“我找大表嫂。”劉遇說完,又想到天雖然不晚,他也不是當年光著屁股和嫂子表姐一塊兒玩的小孩兒了,韻婉在外時與兵士同席吃酒,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但是回了家裡,男女大防還是要守的,於是又解釋了一句,“大嫂子當年孃家的事,表妹也聽說過罷?大嫂子一隱忍了多年,如今我得了件能讓她歡喜些的信兒,但是又做不得準,需得問問他們做武將的人怎麼看,才好去上奏一折。”
黛玉一怔,倒是沒想到劉遇能把這樣的事同她說,遂低頭道:“我原想著找大嫂子說話呢,既然王爺要過去,我明兒個再去罷。”她心裡有數,林徹火急火燎地叫宋氏接姐姐回家,多半也是這事鬧得——王子騰和南安王府的的關係好,連她也是聽說了的。
因事兒挺大,又極關鍵,劉遇也不厚著臉皮邀黛玉同去,只笑道:“那我先走一步,妹妹仔細別吹著風。”
黛玉微微福了福身子,請劉遇先行,劉遇也頷首回禮,往韻婉院裡去了。黛玉依舊在亭中,婆子問:“姑娘既然不去大奶奶那兒,咱們便折回去吧,也省得雪雁姑娘多走那些路——姑娘也少受些涼意。”
她卻恍然若不曾聽見,只想著,南安王府同王子騰家關係好,那榮國府呢?一時心慌,又不知劉遇所說到底何事,躊躇片刻,到底還是沒追上去,自回漱楠苑了。
雪雁迎上她來,問到:“姑娘怎的,又不去了?”
黛玉只道大嫂子那裡有客,明日再去亦可。心裡仍有些慌亂,拿起書來想消消時辰,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有婆子送了炭來,她猜到就是永寧王府上送來的那批,叫錦荷給嬤嬤錢買酒吃,又忍不住問了句:“前頭送客了嗎?”
“送客了,永寧王說明早要上朝,還要上課,不敢久留,老爺和二爺、三爺親自送出去的。”婆子知道黛玉掛心馥環,又多說了一句,“我聽說,二爺還讓把馬喂好,他明兒個要去接姑奶奶回家呢。”
黛玉點頭道:“也好,總算是結束了。”心裡暗暗想著到底要去問問二哥的口風,至少該問問今後她該怎麼做好。一體的夫妻尚能一紙文書斷了關係,那血肉緣分結出來的親緣呢?又怎麼斷?又怎麼能斷!
林徹動作一向爽利,次日果然起了個大早點了家裡幾個精壯的小廝和護衛,又從莊上調了幾個人來,把當年雲家下聘的禮單翻出來,一一對好了,拉上就去了南安王府。
雲家其實也躊躇了有些時日。最初夏金桂冒出那句來時,他們自然是覺得匪夷所思聞所未聞,想著到底是商賈人家,竟有平妻之想,豈不知這要是被參一本停妻再娶,雲渡此生仕途無望?然而回頭想想,自家媳婦嫁來多年無所出,且善妒,不許丈夫納妾,七出都犯了兩條了。林家這個親家看他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再風光也沾不到半點。夏家家大業大,且就金桂這個獨女,就是嫁妝也夠咋舌了。既然有了這樣的心思,日常說話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