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否則,也不至於之前放她在宮裡放了十年。元春封妃後,一舉一動都刻意模仿同樣有才名的林妃,可惜不知是皇帝對她孃家的偏見先入為主,還是她確實學得不像,總有種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尷尬。加上後來皇帝發現因後宮之人為求生子,對他亂用藥物,致使他龍體虧損,故而周貴妃帶著元春的宮女來告狀的時候簡直怒不可遏,甚至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賞下毒藥。如今伊人已逝,再回頭看她一生,也不過可悲可嘆四個字罷了。他垂坐在病榻之上,看著自己還年輕的兒子,心裡是萬分放心不下,只是無可奈何,後宮妃嬪們為求寵求子,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來,膽大包天,固然該死,可他明知自己生來就帶著病,子嗣艱難,卻在後宮裡一個個的皇子公主出生的時候毫無察覺,甚至得意洋洋,自以為龍馬精神,難道就不是一種縱容?怕是也有人在心底指著他罵“糊塗”了。這樣想來,他和先帝,倒真是一對親父子了。
馬尚德得了令, 說皇上派他去和西寧王“談談”,傳令的太監語焉不詳的,也沒說皇上想讓他和西寧王談什麼, 甚至還讓他見機行事, 自己斟酌著用詞。這可叫他犯了難,與蔣夫人商議道:“莫不是兗哥兒的事兒叫宮裡知道了?”
蔣夫人先是嚇了一跳, 而後反應過來,道:“宮裡怎麼能知道這個!再說,兗哥兒行的正,和昌平公主清清白白的, 咱們家更是什麼事兒都沒摻和, 能有什麼事兒?便是宮裡介意這個, 那來的可就是抓咱們一家的欽差, 而不是傳令的天使了!老爺又何必自己嚇唬自己。要我說,當年四王八公的,一起起家,老太爺在的時候和西寧王府關係好誰都知道的, 如今為著昌平公主的小王子的事兒,西寧王可是上躥下跳, 四處拉攏,皇上是派你去敲打敲打他,叫他不要這樣了呢。恐怕也是敲打你的,叫你別跟著瞎摻和。如今咱們這幾家,散得散, 亡得亡,七零八落的,也就勉強喘著氣,像榮、寧二府,連喘氣都喘不上了,西寧王跳得再高,也沒什麼用,老爺去勸勸他也好。”
馬魁素來服氣夫人的膽識,可是此事畢竟事關重大,他雖覺得夫人說得有理,可也不敢就這麼下定論,倒是想叫馬亭過來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風,蔣夫人冷笑道:“先不說咱們亭哥兒也不過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如今殿下幫助陛下打理國事,亭哥兒已經多久沒進宮了,就說你擔心的那事兒,連亭哥兒都沒聽聞過,他又怎麼去打探風聲?你敢把這事兒告訴亭哥兒麼?”
這話倒是半點不假。馬亭自小頑皮,也不愛讀書,撞了大運,給皇孫伴讀,那位皇孫竟成了太子殿下,他也跟著水漲船高,京裡頭的人看到他,總是要給太子面子地叫他一聲馬二爺,可是在馬尚德眼裡,馬亭還是個小孩子,當不得重任,這種家裡的秘辛,自然也不敢告訴他的。倒是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這事兒,旁人應當不知道才對。”故而挑了個品相極好、又極善戰的雀兒,拎著鳥籠子去了西寧王府。
西寧王也是好逗鳥的人,可是如今實在沒那個心思。但馬尚德也不是尋常人,他登門拜訪,定是有要緊事,便趕緊命人把他請進來,好茶伺候著。
兩個人互相兜了兩大彎圈子,試探了幾回。馬尚德還是先開口問道:“皇上聽說郡王病了,放心不下,派我來看看郡王,如今見郡王氣色尚好,我也就放心了。”
西寧王正愁不知該怎麼向皇帝求助,聞言忙道:“如今土司病重,幾位王子都對昌平公主出言不遜,公主每日以淚洗面,我又如何安心的下呢,這病說到底,還是心病罷了。”
馬尚德道:“昌平公主乃是和親公主,她有信件來朝,應當是由都指揮使轉呈宮內,君臣有別,郡王可別再揣度公主之意了,當心被人參上一本,惹禍上身。”
誰不知道昌平公主乃是西寧王所生?之前先帝過壽,昌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