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懂, 再說如今王子騰已經沒了,王家就算沒被抄家, 也強不到哪裡去,他家侄女兒把賈家坑害得這麼慘,便是王子騰夫人, 也沒臉來替她求情的。賈璉只恨如今家裡守備森嚴,人進人出都由不得自己家做主,沒法立刻就把鳳姐掃地出門去, 哪裡可能攔著。
鳳姐理家這麼多年,給過的好處不少,得罪的人更多。如今聽說賈璉休妻,闔府上下竟無不稱是,紛紛叫好,只恨不得把不是鳳姐的事兒也一併推她身上去,保榮府安寧。平兒雖早知鳳姐的脾氣在府中沒多少真正的朋友,但看到這樹倒猢猻散的場面,還是要感嘆一句世態炎涼。下人們嫌她管得嚴,暗地裡怨憤她也罷了,府上這麼多姑娘、少爺、奶奶的,鳳姐可曾有對不住他們的地方?這麼多年衣食住行打點得面面俱到的,此時別說替她說句話了,連個替她難過片刻的都沒有。
更有趙姨娘這樣和她有舊怨的,特特地指桑罵槐:“難怪平日裡那麼囂張,誰都比不上她二奶奶厲害,吞了那麼多黑心銀子能不厲害麼?我還真當王家多大的排場,門縫掃掃就夠二奶奶錦衣玉食了。可憐我的三丫頭,出去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保家裡頭平安無事。她自己傻乎乎地去了,如今音信全無,卻不知道家裡頭有毒婦不把全家人拉進地獄就不甘心呢!早知如此,還遠嫁作甚?不如別去,待在家裡,一起倒黴!說不準還有姑表小姐替她打官司呢!”
如今住得這麼近,她叫著探春的名字大哭大鬧的,誰聽不見?王夫人急得破口大罵:“還嫌家裡頭不夠亂麼?這種話說給誰聽呢!探丫頭怎麼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可曾替探丫頭著想過一回?”
寶釵勸道:“太太又何必同她置氣?沒得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王夫人見她沉靜嫻雅,到如今也毫無怨言,不覺大感寬慰,道:“還好寶玉是娶的你,否則,我如今真沒個依靠了。”又問,“寶玉呢?”
“在大嫂子那兒呢,我琢磨著,在這兒地方雖大些,可都是女眷,他只怕老毛病又犯了,不如白天去和蘭兒一塊,叔侄倆一起讀書,也好過在這兒聽趙姨娘這些胡言亂語了。”
其實寶玉如今也長大了,都娶了媳婦了,再去李紈那兒也不合適了,不過寶釵說得也有道理,他看到侄子用功,自己能一點都不受觸動?王夫人笑道:“他肯聽你的話,再好不過了。”她現在心裡也發虛,不知道家裡最後到底會如何,心裡亦覺得對不住寶釵和薛姨媽,只能日日祈禱事情順利。
賈璉休妻一事既是南安太妃提議,幾王自然全力相助,特特找了門路替賈璉把休書遞給了戶部,戶部也不含糊,先來問忠順王的意思。忠順王笑道:“此事乃是他家家事,與我何干?大人自作決斷,若那王氏真符合七出條例,允了不就成了?”王熙鳳所犯的,豈止是“七出”?戶部因那幾王的關係,辦得也快,沒多久文書就下來了,只是賈璉還沒拿到手,就聽人說,官老爺們要提鳳姐下獄。
賈母本以為就鳳姐如今的身子骨,就算
她不是賈家的人了,官府也會網開一面,放她在賈府沒了,想不到忠順王如此心狠,再想到他這不依不饒的勁兒,怕是不能輕易放過榮國府,忙命人去想法子給鳳姐遞信:“也不必說別的,你就想法子告訴她一聲,要說什麼之前,先想想巧姐兒。”
守衛再森嚴,這裡畢竟是賈府,這句話到底是瞞著人遞給了鳳姐。鳳姐昏昏沉沉的,卻也把這句話記到了心裡,若是她今天還有力氣,簡直要問一聲:“這是老太太說的話?老太太教你用巧姐兒威脅我?”可她頭越痛,反而越清醒,回想起昔日種種,有什麼好不信的呢?老太太疼她,也不可說不真心了,可她一個王家來的孫媳婦,能越過黛玉去麼?為了寶玉和榮國府,老太太可是能連黛玉都不管的,何況是她?她一邊覺得絕望,一邊又情不自禁地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