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體面、委屈了三妹妹,若非她自己主動開口,此事不至於這麼快定下來。”
話說到這裡,林徹和宋氏皆是一嘆,宋氏便問:“皇上會准奏麼?”
林徹答道:“並不敢揣摩帝心。”
黛玉嘆道:“既然榮國府裡出了事,皇上準不準的,三妹妹都要吃苦的。”她也算是會舉一反三的了,女孩子的命運往往同家裡的榮辱興衰聯絡在一塊兒,探春再精明能幹,代鳳姐理家時的改革怕是男子也要自愧不如,但也改變不了家裡的頹勢。明明賈家的衰敗是當家的爺們弄出來的,卻總是要把女兒們推出去承擔後果。莫非是忘不了元春封妃時的榮耀?但那蠻國的王妃,和當朝貴妃,能是一回事麼?況還是因為蠻國扣住了雲嵩和雲渡,要糧要人地才肯換,這種“王妃”,難道不是擺明了要去受辱的?由此可見,貪狠昏暴的老爺和方正呆板的老爺,最後都是要把女兒推出去“也是沒辦法,都是命”的。
真的是命麼?又不是什麼天災,有這一天難道不是因為她們的父兄?
宋氏見黛玉悶悶不樂,遂道:“既然你二哥今天回來得早,一會兒叫上你姐姐嫂子,咱們一起擺一桌樂樂?”
黛玉勉強笑道:“嬸孃好興致,便那樣辦吧。只是我如今心緒雜亂,恐擾了大家的雅興,還是回漱楠苑去自己待著想一想吧。”
宋氏便又瞪了一眼林徹,卻也明白,這事這麼大,便是林徹不說,難道黛玉就不知道了?只是她也沒什麼好去說榮國府的,只好拍了拍黛玉的手,同她道:“你外祖母年紀大了,孫女遠嫁,她只會比你更傷心。你同姐妹們關係再好,也不能為這事去怪她老人家的。”只是賈赦等屢生事端,難道沒有那位老封君教子不嚴的錯?但是她為人親眷,不好教唆黛玉疏遠長輩罷了。
黛玉苦笑道:“又是為了榮府門楣罷了。”便長長一嘆,向宋氏、林徹行了禮,扶著紫鵑回去了。
林徹自覺沒趣,也同母親道別,回屋歇息補眠。他們人都走了,錦書才敢避著人,把自己在花園裡看到的那幕說了。宋氏聽了,也是訝異不已:“阿徥往常見了外姓姑娘們,都避之不及的,我想往他房裡放人,他也說沒這個必要,你真的沒看錯?”
錦書含著眼淚道:“我哪兒敢誣陷三爺呢!”
宋氏一想,林徥這樣的年紀,正是少慕知艾的時候,倒也不定是想著那男女之事,否則也不必拒絕她給的丫頭了。只是情竇初開,幾梔又委實聰慧脫俗,他遇著幾次,難免心動。正如錦書所說,若是早些時候,他們暗生情愫,便也罷了,林家也不是那等注重門第的人家,她也不是那些管束嚴厲的長輩,成全了便是了。但林徥已經定下了鬱家姑娘,當時問他時,他亦覺得鬱文善這樣
的岳家不錯,自己應下的,如今再有別的心思,可就不應當了。錢家是林滹邀來家裡住的,幾梔又是這樣的人品相貌,萬沒有做小的可能。宋氏心裡發虛,便問:“這事你沒告訴別人吧?”
錦書忙道:“怎麼敢!剛才姑娘問我,我也沒敢說呢。”
宋氏道:“那就好,此事和錢姑娘也不相干,她為醫者,也不避男女的。就是阿徥自己糊塗。你誰也不許說,我來處理這事。”
錦書亦知此事決不能張揚,連連點頭。宋氏自己卻是想得頭疼,只得藉口考校他的功課,把林徥叫來,準備問一問。
林徥正在林滹書房內,聽到母親來叫,還有些一怔。林滹笑道:“她教你妹妹、錢姑娘唸書,難不成還上癮了不成?你便過去,聽聽你母親想問你什麼,教你怎麼破題。”林徥聽到“錢姑娘”,還有些恍惚,亦知自己不對,悶著頭便去了宋氏屋裡。
宋氏在屋裡踱步,似是有為難之事,見到他來,也只是指著椅子叫他坐下。林徥不敢問她,忙坐好,只等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