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道:“我是哪裡惹了嫂子,平日裡夾槍帶棒的也就算了,這種話也能亂說的?若是為了我把秋菱帶在身邊,你不高興了,那你領回去,隨你們怎麼折騰,同我沒關係!”
寶玉聽她讓夏金桂把香菱領回去,暗道不好,就她嫂子這蠻橫潑辣的樣子,香菱回去她身邊能有活路?他原本想勸寶釵別說氣話,但因他的緣故惹出夏金桂的那番挖苦,他如今說什麼都覺得尷尬,只好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直接跑了出去,只在心裡安慰自己:“寶姐姐又不是太太那樣說攆人就攆人的性子,香菱從不記事的年紀就到了她家,一直跟她住在一塊兒,情同姐妹,她必不會這麼心狠。”這麼一想,倒也安下心來,騎馬回了家,焙茗正在門口等著,見到他回來,喜不自勝:“二爺總算回來了,時間卡的剛好,姑爺家接親的隊伍來了,老爺還在問二爺去了哪兒呢!”
因賈母同賈政都不滿孫紹祖,故而對這門親事也冷冷淡淡的,便是聽到寶玉偷溜出去了,都沒責怪,前去送親的更是隻有賈璉並幾個旁系子弟。賈政又看不起孫家那邊的親眷,特意囑咐了寶玉,留在榮國府中招待來道喜的親朋。寶玉自然十分樂意,只是卻沒見著林家來的人,於是差人去問,卻聽那人道:“明珠族姬很不高興,陪著二姑娘開了臉,請了喜,送二姑娘上了轎子就回家去了,老太太想留她吃完喜酒都沒留住,眼下正在和三姑娘她們哭呢,說是如今來家裡,連口茶都不肯吃了。林家來的那兩個男人,卻是說要把族姬給二姑娘的添妝送去孫家,也跟著送親的隊伍走了。”
寶玉本就不願同酒席上這些滿嘴升官發財的人多說些什麼,見賈珍、賈環正在席上如魚得水,便去同賈政說要去看看賈母。賈政素來孝順,也只得答應了他。
賈母卻是已經強打起精神,同王夫人在合計這次給迎春辦事花了多少,又收了多少禮金,見到他來,反而笑道:“你不在前面吃酒,倒來我這兒了。”
王夫人道:“老太太平日裡那麼疼他,如今他聽說了老太太被氣哭了,少不得要來安慰的。”
寶玉上前來,伏在賈母膝上,道:“老太太別生林妹妹的氣,她如今身邊跟著宮裡的教引嬤嬤,行事自然與平日不同,那嬤嬤看著就不大想她在我們家久留的樣子,指不定命令了林妹妹什麼呢。其實我看林妹妹一大早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不像要提前家去的樣子,想是叫那孫家人的言行氣著了?”
賈母閉上眼睛,摸著寶玉的頭道:“我哪裡會生林丫頭的氣,況她如今是什麼身份,便是為著你的前程,也得同她好好處著才是。”其實做外祖母的,又疼了這麼多年,她怎麼會不明白黛玉的意思?這丫頭哪裡是被孫紹祖氣到了,是被榮國府上下待迎春婚事的態度氣到了。榮國府素來是有人在背後說她盡會使小性子的,她便仗著秦嬤嬤在,徹徹底底地使了回性子,在迎春屋裡陪著,等到送她上了喜轎,便自顧自地家去了。誰不知道未來的太子妃是榮國府史太君的外孫女?今兒個來道喜的太太、小姐們,有不少都是打著來看看黛玉、同她說說話的主意,她這麼直接走了,也是很不給榮國府留面子了。但賈母卻也無可奈何,她這任性的脾氣,倒有些像賈敏,賈敏的脾氣是她與老國公慣出來的,黛玉的任性,又何嘗不是自己慣著的?而且她說的這句話,倒也發自真心,如今榮國府裡十件事就有七件不如意,這時候有個當了鳳凰的外孫女,不好好供著,難不成還同她認真置氣不成?
寶玉聽著王夫人在和賈母說起迎春回門的日、禮節等,一時也有些恍惚,慢慢地踱出門去,見探春在和侍書在廊下乘涼,便笑
道:“今兒個鳳姐姐忙得不見人影,你不去幫她,倒在這兒躲懶了。”
探春冷笑道:“再怎麼說,二姐姐也是璉二哥哥的親妹妹,他們兩口子這麼多年下來,可能也就為二姐姐忙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