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到底兩家幾世交情,說清楚了也罷了,甄家的人也沒耽擱,只休息了半日,便去戴公公府上‘孝敬’了。”他記起賬本子來分外腦子靈光,“一共一萬三千兩,這麼大一筆,可不是買官的錢了,是為了填他們家老親、皇商何家上供了一批次品的缺兒。”
皇帝伸手把桌上的杯盞砸到了地上。
“父皇稍安勿躁,”劉遇道,“這只是查了他庫房的賬,審了他府上下人知道的,兒臣還沒開始審他呢。”甄家、何家兩條大魚,夠他做一顆衝破布袋的釘子了。皇帝恐怕一開始覺得身邊人貪的不過是蠅頭小利,然最後發現,人一旦藏了私心,就絕對控制不住自己的。
現在,也差不多該輪到皇祖父明白這個道理了。
“你看起來胸有成竹,”皇帝問道,“你皇祖父可不是什麼寵溺孫兒的人,記著孝字為先。”
劉遇歪著頭,頗為志得意滿:“皇祖父恐怕並不知道我要辦甄家。他大約只會因為我辦何家的事發一點牢騷,我應當頂得住。”
“你以為你瞞得過去?”住在乾安宮的那位老人,可從來沒有片刻放鬆過把握他所能把持的所有權力。
“我總得有這樣的本事。”劉遇道,“我都這樣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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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佳人孰湖生綺念,判宦官真龍起殺心
起因大約是在父皇那裡的時候喝了一盅湯——也不是每個皇妃都有門路,能把自己精心煲了一個下午的湯湯水水送到皇帝案上的,但都位至貴妃了,連這點人脈都沒有,也不大像話。劉遇在床上輾轉反側,看了眼西洋鍾,時辰已經不算早,他明兒個還要去上早朝,可心裡燥得慌,閉上眼睛,就滿腦子胡思亂想。
宮裡的女人會在補湯里加些壯陽助興的玩意兒,也不算什麼稀奇。劉遇生在全天下最尊崇富貴的人家,如今正好是開竅知事的年紀,當然不至於懵懂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然而就索性做個春夢也罷了,這般不上不下地吊著,委實難受。
王府的大宮女名喚書良,是內務府張總管的女兒,年方十八,能在永寧王府裡當差,除了父親多方走動,還有她祖母給忠順王當過乳母的體面在。已經這樣的年紀,她當然明白爺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在折騰什麼,只是到底姑娘家面薄,先小聲問:“爺,要不叫太醫來看看呢?”
“不要。”劉遇沒精打采地說。他在養心殿喝的湯,為著這個請太醫,怎麼著都會驚動父皇,那送湯的娘娘要落不是,肯定要怪到他頭上來,他又沒什麼大毛病,做什麼要得罪人。
書良恐他年輕不懂,紅著臉道:“爺不知,這不是什麼怪病別怕,要叫誰來服侍麼?”她自持身份和別的奴才不一樣,若是換個別的爺要收了她,她也是無論如何不能應的,大不了搬出祖母來。然而永寧王年輕俊秀,前途無量,待下人又極寬容,非那等頤指氣使的勳貴子弟,書良自己心裡也存了些期許,若是永寧王真的想要她的人,給了也無妨。
然皇帝年過而立方得劉遇,對他從來細心教導,說自己少年時過早洩了精元,後來才虧空了身子,特意叮囑了劉遇不可過早想這些男女之事。劉遇本來也是惜命的,況他府裡的這些宮女,都是自幼服侍他長大的,他還在幼兒時,這些女子便多已懂事,將將開始發育,玲瓏俊秀的,看著比他媽媽也小不了太多,因而在他心裡,包括馥環,包括這些小宮女,都和他微妙地隔了輩兒似的,自然想不到這些,微微搖搖頭:“好好的姑娘家,我圖自己爽利糟蹋了,她們怎麼配人。”
書良竟有些失望,趕忙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不要臉面,又臊著說:“我給爺倒水來。”
劉遇閉著眼睛,倒是想起一個人來。
林滹同宋氏那日恐怕是又驚又嚇,其實他問出那句“我是哪裡不如別人了,舅舅想著把表妹許給人,不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