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有太上皇認為他結黨的緣故。
只是她又一想,父親病故時是那樣的光景,前有狼後有虎的,若無劉遇相助,只怕難得善終,若是那樣,自己也成了浮萍飄絮,不知去往何處了。她是斷做不出受了恩便忘的事的,再者說了,不管叔叔想不想做個純臣,有林妃這一層在,他們一大家子就是永寧王親信。如今又因為父親的事,整個江南林氏,應當都被人看做了劉遇麾下了。不過這些,父親同族長應當都有考量過了,也輪不著她來說。
“屋裡點的是麝香嗎?撤了吧,仔細晚上睡不著。”劉遇扭頭叫人,錦鳶忙上來滅了香,又問要換什麼,他道,“用不著,本來熏熏屋子的,結果一時一刻都點著,傢俱書墨的香氣反都聞不著了。”往椅子背上多靠了靠,“前一陣子舅父不是在到處問尋好琴嗎?忠順王叔跟我說他得了一張,名喚‘春雷’,音韻清越,我昨兒個同他撒嬌賣痴了一場,他說過幾日納音修補好了,給我送來,表妹若是覺得這張琴入得了你的眼,倒是我叫羨漁送來。”
黛玉聽了一驚:“唐琴 17
劉遇事情也多,說了半晌話,沒等到林徹回來,也就不打算繼續拘著表妹陪他閒話了,黛玉留飯不得,也不願強求,施施然起身送客,劉遇方道:“舅父舅母待人一向交心,表妹且自在些。”
其實黛玉也察覺得到,叔父雖不常見,為人亦端方嚴謹,但對黛玉卻與自己幾個兒子並無差別,考校完林徥的功課後,亦會來問她最近學了什麼,點評指摘兩句她的習字、文作。嬸孃更不必說,天生一副柔軟心腸,事無鉅細親自過問,除詩詞書畫外,亦教她些如何管教下人、規整庫房的事兒,平日裡理家交際,也總是帶著她,教誨之意,讓王嬤嬤都嘆了兩回,只說:“也不是說那邊舅太太不好,只是這邊到底是姑娘的叔叔嬸嬸,自己家人,果真是不同的。”可是眼下林馥環要回來,她在榮國府被比得煩了,只怕這邊又要再比一回——雖極同情堂姐的遭遇,又極其感激叔叔嬸嬸,幾乎要對他們的難過感同身受,可要說她真有些小性兒也行,到底親疏有別,聽說馥環要回來,她心裡的擔心是壓過了欣喜的。
也許這就是劉遇說的“不自在”了。
不過劉遇也不過白囑咐一句,黛玉心氣雖高,卻實是個疏朗開闊的,有些事別人勸不住,有些人也不用別人勸,他因為那一場似夢似幻的遭遇覺著這個表妹極投緣,便更不願把她往“小氣”那處去揣度。當下也不拖泥帶水,說了聲“告辭”,叫黛玉帶個話給林徹,說讓他幫著畫幾面桃花扇,便起身回了。
林盛帶著人跟著馬車,直送進永寧王府去,才敢回來。桑鸝扶著黛玉回漱楠苑,不由地鬆了一口氣:“姑娘前兩回見這位王爺的時候,我沒能跟著,雪雁說是個頂頂威嚴的,說是連老國公夫人身邊最頂用的大丫頭都被嚇得沒喘過氣來——如今瞧著倒是個和善的。”
黛玉冷笑道:“那你可說錯了,他脾氣雖好,但你心裡頂頂厲害的人,恐怕都不及他萬一的可怕。”
一個人到了永寧王這樣的地位,也不需要色厲內荏,他一句話便能顛覆你一家的興衰,那麼便衝你多笑笑,又有何不可?也只有桑鸝這樣的小丫頭會覺得那位尊客和善了,她也不是天高地厚,而是不清楚那萬尺寒潭的深淺。事實上,黛玉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笑話這丫頭的,在今日聽到劉遇說“我家的”之前,她亦並不能直觀地意識到,這個少年郎真正的輕狂所在。
同他比起來,自己往日那點自矜,算什麼“狂”呢。只她自己這樣的脾氣,並不覺得劉遇的狂有何不對,他在風頭最盛、身處最最風口浪尖之時失去了母親,而年幼的弟弟們卻有著更得勢的外家同漸漸晉位的母妃,可這麼著他還是這麼狂,且狂到了如今也沒人能奈他如何,以黛玉的性子,並不覺得這樣是不要命,反覺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