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永寧王查水利、太上皇修皇陵的事兒忙得腳不沾地,也沒什麼活派到他手上,蔭補入仕的本就地位尷尬,比不得那些走科舉正途的受重用,同僚又當他是國公府的二老爺、貴妃的父親,來享清福的,自不會同他多說什麼,一轉眼,在這個員外郎的位子上,竟也待了幾十年不曾挪動了。下了值,他也不常管理府中大小俗務,每日與清客們看書下棋,竟也生出了歸隱之意。他既無爵位,又無要職,只能撒手不管,圖個清靜。你要問他每天忙什麼,他自己也想問,這幾十年,都在忙些什麼。
賈母道:“你往日裡都讓寶玉學學人家,我倒是想問問你,人家父親是怎麼教兒子的?遠的不說,你就說黛玉的叔叔家,她三哥哥現在也考學呢,她叔叔是怎麼做的?我不信你能忙過他去!”
賈政忙道:“林大人乃是國子學博士,學術淵博,兒子自然比不過。”
“比得上比不上的,說的是這個麼?”賈政自幼讀書,祖、父甚喜,賈母也不知道多少八股文章的事兒,這是老國公和國公爺都喜歡,料賈政也差不到哪兒去。只是她自然不敢讓賈政像林滹那樣親自教導兒子的,別的不說,怕是寶玉能嚇出病來,因而與他商議延請先生一事,“咱們家武功起家的,不比那些書香門
幾梔奉了祖父的命令來給世交的嚴大夫送香片, 嚴大夫叫她稍等片刻,命徒弟去藥房拿幾貼才從南方運來的藥材給她帶回去。徒弟領命去了, 幾梔等得無聊,找點話問:“方才來嚴爺爺這兒看病的是什麼人呀?我看他家的馬車用的木頭、簾子都是上品, 馬也威風, 看著極富貴, 那人自己雖也穿得不差, 卻不像是坐得起那種馬車的。”
“給他家主子跑腿的唄,那種富貴人家,最要臉面了。”嚴大夫覺得好笑, 自己淘澄空了身子,要來進補, 怎麼反不好意思自己來看病?找個明明白白沒什麼毛病的下人替他跑腿, 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那種人家沒什麼好說的, 你以後再遇著那麼富貴的馬車, 可千萬別搭理他們,你爺爺養大你不容易。”
幾梔笑道:“來看那種病的?”
“去去去,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這是你能說的?”嚴大夫作勢要打她,“也不是, 就是不知道從何處得了個什麼方子,問能不能幫著生育。”
幾梔奇道:“哪有那種靈丹妙藥啊?”但她看那人出去時候的神態、模樣,不像無功而返的。
“你要說完全沒用, 那也不對,他那兩個方子,女子服了滋陰補腎,養氣活血的,男子也那貼也是養生的,把身子養養好,自然更容易生育些——是不是這個道理?他那方子,倒也不是什麼歪門邪道的,容易吃壞身子的那種。橫豎沒什麼壞處,由著他們吃去吧。”嚴大夫道。
幾梔“哈哈哈”地跟著笑了兩聲,又憂心道:“只是他們那樣的富貴人家,想來也不好惹,若是吃個一兩年,也沒生下一男半女的,來您這兒鬧騰起來,可怎麼辦才好?”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藥房開在這兒?”嚴大夫笑道,“你從我這兒出去看看,後面那條街上住著三個御史大人呢,這些人家若是想仗勢欺人,怕是沒這個膽子喲。”況嚴大夫也不是無名之輩,別說就是鄰居的幾位御史大人了,將軍府、閣老府他也去過,還真不怕別人隨便拿他怎麼樣。
“到底還是別惹出什麼麻煩事才好。”幾梔接過藥,又謝過了嚴大夫師徒,“我們家如今租了國子學博士林大人家的一個院子,也算安定下來了,嚴爺爺得了空來坐坐,我爺爺陪您下棋喝茶。”
“我這兒還開著醫館呢,你爺爺就退下來了,如今他是閒人,要下棋喝茶,叫他來我這兒,別成天打發你跑來跑去的。”嚴大夫嘴上不饒人,卻還打發幾梔趕緊回去,“天要黑了,你在外頭不安全,快回去罷。你爺爺也是,怎麼敢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