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主意。
寶釵笑道:“大嫂子也是怕你得罪了人,你別不識好人心。”探春嘆道:“我難道不知道大嫂子的好意,只是這家裡你們也住著,可別說不知道,欺上瞞下的事兒難道少了?有作奸犯科的,偷了主子的東西去賣的都有,上次二姐姐的乳孃犯事,你們也都看得到的,現在晚上吃酒的、賭錢的,還沒到後半夜呢,一個個地都醉醺醺的,能指望著他們做什麼?遠的也不說,就說林姐姐的嬸孃
宋太太家的藕舫園,都說是京裡京外最賺銀子的園子了。可我細一打聽,人家那園子,佔地大小還不如咱們家這園子呢,也就是名氣大,誰家池子不會養魚養荷花呢,誰家不會釀酒呢?前不久,咱們去賴家的園子裡也看了,人家那園子,同咱們家的比起來算什麼?我同她家姑娘聊了才曉得,他們家愣是能一草一木一果一花的,都賺出點錢來花。咱們這座山吃空的,可別到最後不如人家了。”
寶釵點著她的鼻子道:“虧得是你沒生在我們家,否則,一天到晚的,不要算得頭疼?”薛姨媽笑道:“也是三丫頭有這個膽識、魄力,只是你們家大奶奶想的也對,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怎麼著也要和你們家老太太、太太商量過了,才好真的開始做的,少不得也得讓鳳丫頭幫著你操持——平兒可不敢做這個主的。”
平兒亦勸道:“薛太太說得是,我們奶奶平日裡也成天發愁家裡開銷太大,按著規矩削減罷,又要招人怨,三姑娘既然想出這個主意來,不若同老太太、太太好生合計合計,這幾日就先敲打敲打那些不做事的,先立起來,也好看看哪些人可用呢。”
探春知道以鳳姐的脾氣,這種事是萬萬不可能越過她去做的,平兒也是個一心為她主子謀劃的。不過鳳姐雖然有些自己的盤算,可確實是脂粉堆裡的英雄,若想把園子承包下去,要是不經鳳姐的手,也怕她有意見——探春自己畢竟是個暫代理家的,在家裡人看來,她早晚是要嫁出去成為“外人”的,這家裡的種種弊端,她動起來,說不準還得有人在背後說她閒話。將來家裡的管家之位還不是鳳姐和寶玉媳婦爭的?李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退避三舍,故而笑道:“等你們奶奶回來了,我同她說說,一起回太太去。”
薛姨媽道:“這才是呢。”又道,“你們家這個園子,如今是娘娘體恤你們,讓你們姐妹住著,說到底,還是娘娘的省親別墅,同賴家的園子一樣靠果木、花草掙錢也罷了,想像藕舫園那樣是不能了。藕舫園畢竟在外頭,他家太太、姑娘的,一年不過去玩個幾日,其他時候,慕名去的人,他們也放開了接待的,名聲就是這麼打出來的。真如你說,誰家池子裡不能種荷花不能養魚,誰家下人不會釀酒不成?不是連你們,都興致勃勃地想去玩麼?”
這倒是的,大觀園是傾東西二府全部合力建起的園子,若論規模、華美,非是他們自傲,怕是王府裡也沒有的,他們姐妹住進來,原是娘娘不願園子空著浪費,特許她們住進去的,然而便是她們不住在裡面,這給皇家貴妃娘娘建的省親別墅——且就在他們二府中間,能像藕舫園那樣隨意進人嗎?藕舫園的山水,活在那些文人墨客的筆下,許是因為當初建那園子的宋子宜本就是出了名的詩畫雙絕,又有《藕舫月夜》十七首,如今人越發嚮往著,或真心實意,或附庸風雅,總要進去玩玩逛逛的。便是賈政,自己家有這麼大個園子,聽說黛玉邀家裡的姐妹去藕舫園玩,也心生歡喜,直說若得了機會,自己也該去那兒看看似的,活像那園子裡的月亮就比自己家看到的不同似的。
探春心裡嘆了嘆,也收起了可惜之情,只暗自盤算著有哪些人可用,敲出個大概章程來,只等王夫人回來就與她商議。她素來是個要強的人,正要破舊革新,改改家裡的風氣呢,偏趙姨娘還要在這時節拉扯她的後腿,為著趙國基發喪的幾兩銀子鬧騰開來,還拿著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