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要往上告,也是告到御史臺去,他說既然來都來了,便來聽一耳朵,省得到時候林家告上去了,他還要再問一次到底是什麼案子。”周瑞家的道,“我女婿說,這案子剛審的時候,孫姑
爺人都沒到,派了個小廝去聽審,林家反是林老爺親自寫的狀紙,忠順王和京兆府的官老爺臉色都不大好。”
這是自然的,京兆府尹已經是不小的官了,更有忠順親王在,孫紹祖又算什麼,敢在公堂之上拿喬呢?賈母又問:“迎丫頭呢?你們見著迎丫頭沒有?她的傷怎麼樣了?”
周瑞家的忙道:“我女婿說是遠遠地看到用小轎子抬了姑奶奶去衙門的,戴了面紗,看不清臉色,林家幾個女人扶著她給官老爺行了禮,已經能走能說話了,應當不成大礙了。”
賈母欣慰道:“我知道林丫頭既然管了她,就一定會保她的命的,不用白髮人送黑髮人,我也安心了。”周瑞家的忙順著她的話奉承了黛玉幾句,賈母聽了喜歡,卻又心有感傷,想道:“虧得是玉兒還有她那門叔伯親戚,照應著她的生活,若是林女婿當時什麼親戚都沒了,只能我養著,如今就是和她這些姐姐妹妹一般流落在外,吃苦受累了。便是許給寶玉,我一走,也沒人護得了她。”想到這兒,便也高興不起來,藉口累了,打發周瑞家的走了。
鴛鴦服侍了賈母這麼多年,自然也是看得懂她的心思的,端著藥上來,一面喂賈母喝了,一面勸道:“林姑娘如今尊崇無匹,有上好的姻緣,老太太疼女兒、外孫女的心,總算可以解了。”
賈母嘆道:“是啊,當日我三個兒女,最疼的就是她母親,可憐我和國公爺就這一個女兒,千挑萬選的,嫁了個如意郎君,林姑爺人品、家世實在是挑不出錯了,如今我這些孫女兒,哪個的女婿能有林姑爺一半,也就是福氣了,可惜他們命中無子,就只有一個玉兒,我養了這麼些年,她回她叔叔那兒去的時候我還怨呢,想著隔了那麼遠的親戚,哪兒能真心照料她啊,誰成想,幸虧她去了,否則,跟著我受罪罷了。”
鴛鴦忙道:“老太太這話說的,便是林姑娘聽見了,也要不高興的。她這幾年雖然不在老太太身邊,但這次也是多虧了她,二姑奶奶才轉危為安的,老太太快養好身子要緊,到時候林姑娘和二姑奶奶一起回來看老太太呢!”
賈母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恍然間彷彿真看到黛玉和迎春、探春、惜春等姐妹手牽著手到她面前來,嘰嘰喳喳的“老祖宗”、“老太太”地叫喚個不停,又彷彿看到了元春,還是在家裡時的姑娘打扮,十幾歲嬌嬌俏俏地模樣,含羞帶怯地問:“老太太,我如今這規矩,能選的上嗎?”她情不自禁地回了一句:“別進宮了,就待在祖母身邊罷!”
鴛鴦聽她不知在和誰說話,唬了一跳,忙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問:“老太太?!”賈母還沒緩過神來,問道:“我的大姑娘呢?”鴛鴦卻是知道她這是神志不清,看見幻影了,忙出去叫人。賈政、王夫人、邢夫人等忙趕過來,子孫們圍了滿院子,又急急忙忙地去請大夫。
賈母畢竟年事已高, 自太醫衝他們搖頭嘆氣起,賈府眾人便已經明白, 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早已悄悄在預備著後事, 只是瞞著老人家罷了。此刻聽鴛鴦說老太太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知道她大限將至, 趕忙圍了過來, 其中尤以邢夫人最為著急,因賈赦犯事,大房上下, 包括賈璉屋內都被抄了個乾淨,連賈赦流放在外路上的盤纏都是賈母出的。現今家裡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 銀庫裡早已虛空, 不但用盡,外頭還有虧空, 金陵老家的田地, 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了,一兩年都支不起了。況爵位被削, 無可支撐,外人也不肯接濟,親戚們用過他們的, 如今都窮了,沒用過他們的,也不可答應來接濟。王夫人已經打發走了那麼多下人, 還是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