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夫人說的也有道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再者說了,也不知道錢幾梔的口風緊不緊,來榮國府看尤二姐的病的事兒她跟多少人說過,保不齊就真讓忠順王手底下的人知道了呢?當下便親自口述了一封信,叫底下人寫了,快快地送去林府,還囑咐道:“告訴你林姑娘,事關重大,請她看我老太婆的面子罷!”說罷又安排了下去,和尤氏對好,只說小花枝巷的房子是她置辦來安置繼母和妹子的,賈璉只是替她跑腿,更從無娶二姐一說。連她的墳頭,鳳姐都派了人去換了牌位。當初在小花枝巷服侍的鮑二和鮑二媳婦,更是叫她送去了寧國府,對尤氏道:“珍大嫂子,你素來管束不住下人,但這兩個人,你可千萬看管好了,要是他們說了什麼出去,我和璉二爺自然是沒什麼好下場,大嫂子和大哥哥也得被蟄得滿頭包呢!”
尤氏本就後悔不迭,被她這樣說了,也只能陪笑,連連道:“你放心,我都砸了這麼多事了,要是連這事都辦砸了,我也不配再來見你了。”她其實也知道,鳳姐的意思是不想再見到鮑二兩口子了,這其中再深究一些,可能就是希望這兩口子能在寧國府悄無聲息地沒了的意思。她既有些於心不忍,又有點擔驚受怕,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吃齋唸佛、慈眉善目的王夫人。
王夫人不知道是不是沒聽懂鳳姐的意思,還在對賈珍道:“是要看好了,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麼安分的人,這個鮑二,之前的媳婦不好好做人,帶壞主子,壞事了自己上吊死了
,他竟然還要和主子打官司。這種奴才壞的很,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反咬主子的。要是叫他們出去了見了外人,你兄弟不要活了。”賈珍忙道:“嬸孃放心,我這就把他們帶回去,好好處理了。斷不讓璉兄弟有後顧之憂。”
賈璉是知道賈珍的為人的,心裡一嘆,只恨這些人做事委實心狠手辣,卻也無可奈何。
賈府上下正交代得清楚了,黛玉那廂也收到了賈母的信。初時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待看完了信,氣急反笑:“天都快要黑了,琥珀姐姐還特意跑這一趟,回去路上都不安全。”
琥珀道:“老太太給我派了馬車,便是天黑了回去也是不要緊的。明天璉二爺就要去都察院了,老太太實在放心不下,她說也不想用這種事來髒了林姑娘的耳朵,也相信林姑娘的客人定然口風緊,只是事關重大,老太太放心不下,林姑娘就給她老人家一個口信,讓她今晚安心睡下吧。”
黛玉笑著問:“老太太把我和錢妹妹當成什麼人了,我去說一說,求一求,錢妹妹願意幫這個忙最好,她要是不願意,我還能強按著她的頭答應嗎?”琥珀忙道:“老太太說,林姑娘看在她的面上,好歹答應了。”
“外祖母都來信了,我肯定會幫她把話帶給錢妹妹,但錢妹妹如果真被人查出來問到了,她要怎麼回答,是她自己的事,我也沒辦法的。”黛玉見琥珀臉色不對,解釋道,“並不是我使性子,只是這事,我確實說了不算。與其叫我去為難錢妹妹,倒不如讓你們家那天去強迫她看診的那些人嘴風嚴實些,別讓都察院的人知道有錢妹妹這事呢。”她知道幾梔不是能撒謊的性子,一向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榮國府她也就去過一次,還受了委屈,要她給賈璉開脫而說謊?黛玉還真拿不準幾梔會不會答應。便就是看她的面子答應了,她心裡也過意不去。
琥珀聽到“強迫”,頓時反應了過來,他們家有些下人仗著主人的勢慣了,到哪兒都一副國公府的人的派頭,尤其是賈赦賈珍的幾個手下,更是不能好好說話的。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賈母也不方便管兒子、孫子的小廝,況這些在外辦事的下人,她也不常得見。尤二姐生病的時候,賈璉著急得很,又生氣庸醫亂用藥,使已經成型的男胎打下來,去太醫院又請不到人,連嚴大夫都請不到,自然對嚴大夫藥堂裡的徒弟們沒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