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掛念的,來說給姑娘聽。”
永寧王起初來林家,一向橫行直往,也沒人敢攔他,他自小和馥環一處玩,又有幾歲差別,倒也不必避諱什麼,如今多了年歲相仿的表妹,倒也規矩了幾分,等閒不往後院來,宋氏也會叫人提醒黛玉避開些。
紫鵑心裡道:“這林家說不規矩,這男女大防倒是注意著,說規矩,他家姑奶奶竟做出這樣駭人聽聞的事來。”倒是滿臉愁容,伺候黛玉更衣不提。黛玉囑咐了聲:“錦荷姐姐,且溫一壺酒來。”
叔叔對永寧王照舊是敬畏中帶著些親近,嬸子卻對他避開了不少,黛玉心裡清明,自然是跟自己的婚事有關。她心裡又驚懼又羞澀,平日裡也不敢多想。永寧王也有一陣子沒上門了,這時節來,不是說馥姐的事,就是當時應允她的事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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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裡鮮有能被稱之為“秋”的天氣,黛玉生來懼冷,漱楠苑裡早早地燒起了火盆,不過她知道家裡其他人沒她這麼早,因而特特留著攬月樓待客用,她自己多穿些也就是了。只是劉遇思忖著林家表妹氣血兩虛,冬天難熬,舅舅舅母又不是吝嗇那點子炭的人,想來屋裡熱得慌,特特地把外頭的坎肩換了才來,進了攬月樓,不由地抖了一抖。
黛玉見他穿得單薄,立刻明白了他的體諒之意,忙一迭聲地叫燒火盆,雪雁道:“此時現燒也來不及了,把姑娘屋裡的兩個拿來?”其實就是把火盆子拿來,也只是一處暖和些,要整個屋子裡暖和起來,只怕劉遇早凍著了,她有心請劉遇去她屋裡——也不是沒桌子椅子,然而怕人多心,一時有些畏手畏腳,倒是不假思索地把手裡的湯婆子遞過去了。
劉遇也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接過來,二人四目一對,倒雙雙羞赧了起來,匆匆避開眼神。黛玉只低著頭請劉遇上座,又讓把林華從南邊帶來的茶葉拿出來煮。錦荷帶著小丫頭們端火盆進來的時候,倒是又拿了個湯婆子和一條羊羔毛毯子,見此景也是一怔,倒是不動聲色地把湯婆子給了黛玉,又讓劉遇把毯子蓋好:“雖說羨漁是‘大人’,我們這些小丫頭說不得,然而這樣的天,冷熱不定的,也不知道給爺帶備用的衣裳,就不像他了。方才我們二公子的乳母也在,說她回去叫人送二公子的坎肩來。二公子和王爺身量相當,他有不少衣裳做了也沒穿的,爺看在今兒個天冷的份上,先別嫌棄,將就著暖一暖,可千萬彆著涼了,別說我們姑娘,一大家子加起來都擔待不起。”她倒是乖覺,當著皇家“爺”的面,連“二爺”都不說的,紫鵑心裡一凜,倒是回想元妃省親的時候,可不比現在親戚間隨意自在,那樣莊重的場合,家裡下人可有稱呼不對的,心有餘悸,只安慰自己:“元妃娘娘是寶玉胞姐,比這邊可又更近了一層,自家人倒也不會計較。”
劉遇笑道:“你可是錯怪他了,他被我革了職,現在在自己家裡呢。你們家老爺、二爺不跟你們說外面的事?”
“這有什麼好說的。”錦荷和羨漁也算相熟了,倒也沒問他是出了什麼事,俯身去撥火盆子。
劉遇看了眼炭盆子,心知肚明:“今年舅舅府上的銀絲炭還沒下來?”銀絲炭是貢物,別的炭再怎麼處理,都多少有些嗆的,這好炭也要先供著宮中,才給朝中官員按品級分,別的貢品也罷,夏日的冰,冬天的炭,就是供貨的皇商也不定有剩,更別說拿出去賣了。黛玉前幾日用的還是嬸子送來的、去年沒用完的銀絲炭,然而庫房裡剩的也不多,且她想著大嫂子如今身子不比往日,也是要留心保暖的,再一個三哥晚上溫書熬得晚,夜裡露重,也要燒火,自己不能全用了,因此宋氏再送了來,她便讓霜信留著,只燒尋常的炭火,此時新燒的火盆子裡倒是銀絲炭,從她屋裡搬來的卻燒的有幾許煙味兒。她屋裡有藥味兒和極重的臘梅味,倒聞不出來,這兒倒真有些喉嚨癢了。
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