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也沒去管什麼親家背景,只按林徹自己的喜好,選了劉融山——單看這個學名,也能看得出劉家是怎麼教養女兒的。但林徥可不同,他對仕途經濟可比兩個已經在官場廝混了許多年的兄長還熱衷幾分,偏又自尊極高,史家這樣有虛爵而無實職的,又幫不了他的忙,甚至家裡的紈絝子弟還要拖後腿,偏又是老牌勳貴,免不了要讓人以為女婿要借“一門雙侯”的史家的勢,怎麼看林滹和宋氏都不可能答應。林馥環是真沒聽出南安太妃和史太君、保齡侯夫人的意思,還是裝傻,誰也不得而知。
黛玉聽了一耳朵,偏頭笑問:“姐姐是想跟我說什麼?”林馥環剛剛梳好頭,自己摸了一摸,而後道:“雖然史太君多半不會跟你說這件事,但還是給你通個氣,萬一她問起來,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就行了。”
馬車漸漸地慢了下來,片刻後便聽到小廝喊了一聲:“三爺,到了。”
到底好奇佔了上風,進了農莊後,黛玉悄悄拉開了車簾,抬目只見一排故意做舊的籬笆牆同稻草門,頗有古意,門外立了一塊未經雕琢的大石,上書“清荷拂月”四個大字,左下角有“甥劉遇書於天啟二十一年”的字樣。看得出來也是模仿了宋子宜的字,她摸著良心想了想,不如林徹,恐怕連她都得模仿得比這四個字更像。
馬車一路走到莊子二門,才換上了幾個婆子抬的竹輦,坐上去後,方見倚水而修成的整座農莊,開闊古樸,雅趣自一磚一瓦一竹一木間泛出,明明莊子不算大,但因佈局間交相掩映,竟是遼遠之意。田舍錯雜,而那片著名的藕塘,此刻連水波紋都似帶了詩意似的。
“今天太陽倒是不辣,會不會下雨啊。”宋氏問了聲。
她身邊的婆子笑道:“今天又不悶,太太寬心,不會下雨的。”
“雨裡看荷花也有點意思,只怕溼熱,馥丫頭和玉兒遭不住。”宋氏回頭看了眼林徥,“你的鹿是養在這兒的還是延山的?”
林徥還是悶悶的,他當然知道讀書不是這一時半刻的事兒,只是昨兒個在父親那兒,委實看見了自己和二哥的差距,心中焦慮便更深了一層,偏又無比清醒,這份差距不是靠用功和勤奮能填補的了的,因為肩負神童之名的兄長,這些年也不曾懈怠過。
宋氏對他道:“你辛苦一趟,去畫舫裡看看,今天的風搖晃得厲害不,在上頭用飯行不行。”
林徥應了一聲,就要走,黛玉叫住他:“我跟哥哥一起去吧。”她直覺嬸孃有話要和堂姐說,並不想湊這份熱鬧。
19
穆典信流著冷汗,急匆匆地沿著臺階往下走,猛地身後聽到忠順王笑問了一聲:“孰湖,你要的琴修好了,是直接送去林家,還是先送你府上,讓你走這個人情?”不覺更有些心虛,甚至疑心永寧王回那句“我自己送去罷”的時候往他這兒瞥了一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雲嵩也跟著走了下來,二人相視苦笑了一回,穆典信先拱手道:“舍弟頑劣,口無遮攔,連累了南安世叔,改日我帶他去世叔府上請罪。”雲嵩忙道:“本是我家家事,賢侄是被我連累了才是真的。”
他剛剛得了皇帝的賞,不是多金貴的,皇帝把本來抓在手上用的扇子給他了。得賞本來就講究一個體面,誰指望靠這個發財,何況能拿到皇上近身的東西,本該是長臉的事兒——如果這把扇子不是林徹畫的就好了。今晨的朝會上有人參了文華閣侍讀學士一本,說他身為晚輩,去南安王府時不敬尊長,擅參郡王家事——天地良心,雲嵩敢發誓這絕非他安排的,那人分明是二皇子母舅周昌敬的門客,可同僚火辣辣的眼神可直接就盯著他來了。
這要是能趁機出一口氣,他也就不介意被人當槍使這一回了,可林徹自己曾做過蘭臺寺舍人,其伯父林海生前曾官至蘭臺寺大夫,都察院不少是他們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