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會兒, 才找到了那個位置。
光線雖然不好, 但他還是很確定地看到那個位置上坐了人!還是個長頭髮的!
孟涼一下就有些激動,睜大了眼睛拼命想看清位置上坐的人——大師來了?是不是大師來了?
然而, 由於螢幕上播放的正是一場夜間戲, 光線太暗,他看了半天也不確定。
“怎麼了?”察覺到他一直側過身看向後頭, 呂導有些奇怪,“看什麼呢?”
“我……我脖子有點不舒服。”孟涼像模像樣地動了兩下脖子,“可能有點落枕。”
“年輕人,還是要多運動運動。”呂導笑呵呵地說了一句, “好好看, 馬上就到你的鏡頭了。”
孟涼只能轉過頭來看著螢幕, 雖然他現在的全部心思其實都在那個座位上頭——是大師嗎?坐在那個位置的是大師本人吧。
螢幕上正是魏忠賢的第一次出場,明明還是孟涼的那張臉, 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
一襲紅衣白髮,年輕妖冶的臉龐, 上挑的眼尾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白玉似的指尖正輕輕把玩著一串深黑木色的佛珠。看著被壓在殿中的幾位大臣,他的嘴角輕輕勾起, 聲音帶著獨有的陰柔,“殺了吧。”
“狗賊,你不得好死!”
“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咒罵聲……
一片嘈雜血腥裡,他只是輕捻著佛珠。緩緩靠上椅背,魏忠賢嘴角的笑意分毫未變,彷彿將一切都看入了眼底,又彷彿渾不在意。
這樣的魏忠賢,美得肆意張狂,更狠得讓人心驚膽寒,彷彿天生就是冷血的存在。更一下子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
接下來的劇情越發緊湊跌宕,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
魏忠賢一次次在朝廷江湖掀起血雨腥風,更一次次將男女主逼到絕境。他武功蓋世,容顏傾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所不能。
就在眾人對他恨之入骨之時,劇情突然峰迴路轉。
明熹宗朱由校病逝,崇禎帝朱由檢繼位,新帝初初繼位,就要發落魏忠賢。然而,如此情景之下,魏忠賢竟然毫無反抗地直接束手就擒,看著自己的親信被一個個砍死在眼前,他只淡淡說了一句,“臣,問心無愧。”
他自稱為臣,自詡無愧,終其一生,都忠於皇室。
最終,魏忠賢被判流放鳳陽,風餐露宿的行程中,他依舊穿著那襲紅衣,哪怕已經破舊,哪怕已經汙髒,但他仍會輕輕理著鬢髮,仔仔細細束起每一縷白髮,仿若未曾改變,仿若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九千歲。只有那漸漸蒼老的容顏,顯出了一切都在走向末路。
直到踢翻腳下矮凳的前一刻,他依舊笑得很輕很美——我,沒有做錯。
他不願踏入鳳陽,不願面對自己已被帝王遺棄的結局。所以他選擇了自縊,命斷中途。
孟涼演活了一個清冷,狠絕,忠心,而又深藏內心柔軟的九千歲。
電影結束,掌聲動天,觀眾們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見影片大受歡迎,呂導也是高興得很,跟著一起鼓掌,回過頭就要找孟涼,“小孟……”
——咦?人呢?剛才不還在邊上的嗎?
趁著電影結束之前的一刻,孟涼已經偷偷溜了出來。他剛才注意到了,坐在那個座位上的人正在離開,所以他顧不上許多,直接用西裝反罩在腦袋上就追了過去。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還被大螢幕吸引,他一路離開並沒有被人發現。
一直跑出放映廳,光線大亮,他終於看清了那個人——是大師!真是大師!大師來了!
棕色的長髮,高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