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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聖上,正隔著一層紗幔坐在她的床榻邊。
他的面色略有些陰沉,細細打量床榻上熟睡的女子,只是並沒有那種萬千寵愛時的柔情蜜意,多了幾分審視。
或許是顧慮到她正在睡著,為天子照明的紅燭放在了遠處的案桌上。
聖上看她呆愣在床榻裡,不似往常那般憐愛地撫平她額間因為噩夢而被汗溼的碎髮,聲音輕柔,卻像是竭力剋制過後一般,風雨欲來的寧靜愈發令人心驚。
“音音,你方才夢見了什麼?”
聖上的手觸上她的面頰,叫人害怕那雙搭弓提劍的手會下一刻扼住鄭夫人脆弱修長的頸項。
“朕怎麼不記得,你還有一個哥哥?”
朕盼著是個皇子
鄭玉磬心裡陡然一驚,瞧見聖上似乎因為知曉她心中隱秘而神情惱怒,心底忽然升起一些可笑的悲涼。
她所喚的好哥哥是誰,也不會與聖上有關係。
聖上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生氣?
枕珠和抱琴跪在最前面,以額觸地,無論是夫人還是她們都沒有想到聖駕會深夜駕到,更不會想到聖上甚至也不要她們喚夫人起身接駕,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娘子的床邊,看她恬靜的睡顏。
聖上進來的時候雖說有些疲累,但卻並不立刻吩咐內侍們除衣入榻,像是怕驚擾了帳中女子的好夢,但是隨著娘子夢中幾聲驚呼,天子的面色也就沉了下去。
這樣的恩寵是連元后都沒有享受過的,但帳中的女子渾然不覺,甚至還在夢中囈語,親熱地喚別的男子。
平日揣度著聖上不會過來的時候,鄭玉磬才會將佛珠戴在手腕上,但是今夜聖上出其不意,她一時半會兒也反應遲鈍了些,落在聖上眼中,自然是有幾分心虛。
“夜深露重,城門都已經關閉,聖上怎麼來了?”
鄭玉磬的聲音略有幾分被驚嚇過的喑啞,除了是為著那個噩夢,還因為聖上略帶涼意的手已經覆上了她腕上的佛珠,冬夜的寒涼教她的肌膚不由自主地顫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聖上強壓著怒氣將面前驚魂未定的女子看了又看,眼中深邃叫人琢磨不透:“怎麼,音音不願意朕過來?”
他見完大臣已經是傍晚,本來這時節該是躺在紫宸殿中安歇的,然而心裡惦記著瞧一瞧她,總歸還是親書手詔解了宵禁,像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深夜駕幸道觀,卻連驚動她也不願意。
她怯怯地靠在床頭,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觸碰聖上的面頰,地上跪著的眾人雖然不敢直視鄭玉磬是如何同聖上親近的,可也都因為鄭夫人的舉動而愈發不安。
從來只有皇帝去愛撫觸控女子的面頰,還沒有女郎敢去冒犯天顏,然而聖上如今心緒雖壞,可見她舉動異於平常,哪怕面色沒有緩和,到底也沒有阻止她大膽的舉動。
“您怎麼才來呀?”
她原本就有些驚魂未定,眼中立時三刻要蓄滿淚水也不是一件難事,怯怯地依靠在了聖上的懷裡,柔軟如柳的手臂攀住男子的雙肩,哀哀低泣,叫人莫名軟下了心腸。
“我才夢見了聖上來探望我,本來是件叫人高興的事情,下一刻便夢見您下令殺人,道觀裡血流成河,我哪會不害怕?”
她也不知道自己噩夢中表現有什麼不妥,只能儘量掩飾一些,打消一些聖上的疑心。
“你嗅覺倒是愈發靈敏,”聖上幾乎是下意識去輕嗅自己身上是否還有殘留的鮮血氣息,他對此不置可否,淡淡問道,“音音夢見朕殺了誰,你的好哥哥嗎?”
鄭玉磬神情懨懨,聽到聖上說起這話忽然便臉紅起來,她附耳過去輕語了幾句,便是顯德一向留心著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