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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正是所有人都一齊忙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聖上多心,還是大理寺刻意而為之,這幾日送來複核的卷宗格外多,樁樁件件都是死罪,皇后不去與聖上玩雙陸的遊戲,反倒推理案情,講究情理起來。
從前聖上大多是拿這些案情來給她剖析學習,現在卻要她使用這些掌握的知識,親手勾勒世間人的生死。
或許也是這一批囚徒趕上的時機不錯,皇帝大婚,恩澤天下之餘,或多或少,也分了一點憐憫給那不算太罪大惡極的犯人身上,今年複核確定的死案較往年少了一點。
皇帝或許被宮廷浸染,有一點天生俯視眾生的傲慢,偶爾也會急躁,但是有她在一側,這些令人煩擾的事情幾乎都是蜜裡調油的調味品。
雪夜明窗,燭火映一室融融,聖上半倚在美人的膝上,同她呢喃低語,間或溫柔地爭論,等到事情裁定,便起身握住她手,提筆書寫。
她的手纖纖綿軟,被聖上手掌包住的時候愈發顯出玲瓏,她不去望紙張上的字,反倒去瞧他的面頰。
聖上的面容本就偏隨了母親的柔和,雖然不經意間的神情偶有威懾冷峻,但大多數時候兩人坐在一起閒話家常,他就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尋常郎君,與她柔聲細語。
她的學識大半來源於皇帝,兩人爭論的點並沒有多少,只是如今心情頗好,在複核案情又或者是處理臣子奏摺的時候難免會有一點寬和。
這樣的脈脈溫情也沖淡了朝政的嚴肅和枯燥,聖上從前雖然也不膩煩,擔負起這些君主該有的責任,但是與她在一塊看摺子與卷宗,實在是一件極有樂趣的事情。
甚至有一夜兩人談興勃勃,但是該處理的要務已經理好,聖上思索片刻,趁著還沒下鑰,吩咐內侍往三省轉一轉,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新的奏摺。
倒是將她弄得不好意思,輕輕咬了一下他的面頰:“聖人大婚後愈發勤政,知道的說聖上是為了和我一道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與郎君關係冷淡,叫聖上連綿延皇嗣的大計都忘了,一顆心撲到朝政上去。”
聖上擒住了她作亂的手指,笑吟吟道:“娘娘是怪朕冷落你,不肯叫你生養一個皇子出來?”
她不言語,卻有些羞怯地探入他衣懷,漸次在書房裡撩撥,最後伏在了桌案上,哀媚良久。
然而事畢兩人共榻,她卻不免有些擔憂,“郎君教我干政,就不怕我生出呂武之心?”
他們如今情熱,聖上又一貫縱容,但是等這樣的新婚燕爾過去之後,她也擔心郎君會不會生出膩煩的心思。
鄭太后當年攪動內廷前朝,叫臣子譏諷太上皇沉迷女色,以至於內外“只知有鄭後,不知有大家”,她不太清楚自己將來會如何,但這一刻總不希望與丈夫生出嫌隙。
“怎麼會,瑟瑟,”她肩頭光潔,叫人流連忘返,等他有些想重新往下去的時候,聖上剋制片刻,握住她纖細手腕一啄:“皇后也是小君,朕不會容不得你參與政事。”
聖上手指拂過她腰腹,與之閒聊,惹得楊徽音啐他實在是沒完沒了,但他聲音的溫柔卻逐漸平息了兩人之間別的想法。
“皇嗣將來能否降生尚且未知,若有,朕也希望先顧著他的母親,若沒有,朕總也要為瑟瑟的將來做打算,”聖上沉靜道:“大臣們懼怕主少母壯,朕也怕萬一早早山陵崩,瑟瑟年輕,壓制不住宗親與老臣。”
“我小的時候聖人給我講漢武殺鉤弋夫人,結果反而霍光把持朝政良久,”楊徽音每每聽他說起這些不吉利的話都有些酸澀,只是面上卻不顯露:“也是那時前有始皇趙姬,後有高||祖呂后以及文帝竇後把持朝政,聖人大約是因為太后娘娘不擅權,也覺得我好。”
她雖這樣說,卻也清楚外戚與託孤重臣這些傾軋自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