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真正開始清醒。
裴元觀察了謝阮許久,也把一碗藥湯遞給了她,謝阮喝完之後幾乎是一模一樣場景復現,只除了她的那隻蠱蟲並不會動,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這種蠱本身確是沒有毒,但加上你所說的那種紅色花的氣味,就能慢慢把人一具變成行屍走肉。”
“它還有第二種作用,催動時能控制人的軀體……就像對謝師弟一樣。”
說到這裡,裴元見謝沉終於清醒過來,便準備開口問他顧遲的去向。已從謝阮口中得知她當時沒見到人,這總比見到屍體好上許多。
但裴元還未開口問,他就聽謝沉恍惚著說道……
“二師兄……死了……”
而後恍惚的神情漸轉為掙扎痛苦,“……是被我殺的。”
“……”靜寂一片。
而在中原之外的漠北。
早在數日以前,蘇曼莎就見她的師父帶回來一個人……或者說一具屍體。
這個人她認得,所以在看清面容的一刻才更加不敢置信。
論起輩分來,是她該叫師祖的人。
其實這個稱呼自蘇曼莎懂事以後就有些叫不大出口了,那人一直是青年模樣,師祖這個稱呼配在他身上總覺得很是格格不入。
師祖是脾性再溫和不過的人,這點和師父就完全截然相反。如果是師祖在的時候,師父的心情就會很好……雖然還是冷著臉面無表情,但她就是能感覺得到。
被滅國,屠城……乃至親眼目睹父母的死亡,斬首的刀鋒差點就落在她的脖頸之上。
不過也只是差點,她活了下來,是被師父救下的。
即使只五歲,她那時也明白該給救她的人留個好印象,所以被師父救下之後她很快止住了哭聲。
她被師父帶回到一個地方,然後被帶去見到一個眉目溫和的青年,長相和她見過的人都不一樣……許多年後蘇曼莎才知道這是中原人的面孔。
她希望能給青年也留個好印象,這樣她才能活下來。那時她忐忑著想露出個討巧的笑容,但並沒有成功,她那時候的表情一定非常難看……
可是那人對她微笑,也沒在意她滿身血汙,摸著她的頭對她說‘沒事了’。
身體在顫抖,然後她哭了出來。
之後的日子,對蘇曼莎而言幸福得有些不真實,甚至她覺得仇恨是可以放下的。
……直到那人死去。
她其實並沒有親眼目睹事情的經過,當她得知訊息趕回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她的師父沉默站在一座碑墓前,面無表情的情景。
就幾乎和數日之前的一模一樣。
那一日蘇曼莎站在離劍客數米遠的後方,同樣沉默著。
同樣痛苦的事情經歷兩次,只可能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加疼痛……而不會有麻木的說法。
劍客懷中攬著已沒了生息的青年,再一次默然地望著眼前碑墓。
碑墓上刻著熟悉的名字。
本是在確定對方身份的一刻就做下決定,等事情完結把人帶回漠北之後,他便毀掉這座碑墓。
面無表情地望了碑墓上的名字許久,劍客微低下頭,微涼的唇瓣輕輕觸碰在懷中青年的額上。
他的左手搭握著劍柄,是青年留給他的那把,另一把用於殺人的劍被他暫解了下來,放置在一旁。
劍客從未深究過這把劍的劍名寓意,直到他後來再到中原時,無意學會一箇中原人的詞語……
會者定離。
第27章 覆雲
孤峰之上,一道人影獨立。其面容清俊,眉間亦鐫刻溫雅,那顏色濃郁的青衣墨髮看在後方几人眼裡,皆不由得恍神了片刻。
“掌門讓